“主子,要不要把柳如风找来再看看?”听竹把药递过去,有些不放心。
“不用。”裴凤慕厌恶春日格外灿烂的阳光,拉上了厚厚的窗帐子,接过汤药吹了吹,随即不怕烫地一口饮下,“她那边最近可有什么事?”
听竹觉得这点就更奇怪,明明住得这么近,之前他恨不得夜夜宿在那边,最近避着不见就算了,还让他私下留意那边的动静。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夫人事情多,白天忙个不停,夜里常常二更以后才熄灯。”听竹道。
裴凤慕掐了掐眉心,把碗递过去,躺回到摇椅中:“知道了,她遇见什么难事,你暗中替她做了就是,要有人为难她,就让人消失。”
“是。”听竹有些愕然,竟然要让他暗中帮她,主子这是怎么了。
“还有事?”
裴凤慕眉心都被掐红了,眼神不悦地看着他,听竹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头又开始疼了,裴凤慕抓了抓手臂,皮肤也开始烫得发痒,他已经很久没这么难受了,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拿出赵昭的络子放在鼻下嗅了嗅,味道已经淡得闻不出来什么了,但是他就是觉得好受了些。
身体虽然好受,心里却更不舒服了。
如今一切差不多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偏偏赵暚成了个变数。
“你答应了,大仇得报后会帮我离开京城的。”她的话萦绕在耳边。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过她,如今…为何听她要走会感到心慌?
当初留她一条小命不过是把她当成一味药,现在他却对这药上瘾了,离不开了?!
裴凤慕觉得可笑,这几天刻意不见她,结果病症一日比一日严重。
他阴沉地看着手中只剩淡淡余香的络子,每次只要挨近她,身体就会变好,那股香气…
“听竹,去办件事。”
“香囊?”赵昭听说了听竹的来意,怔得不知如何是好,大晚上的裴凤慕又抽什么风,“什么香囊?”
“他要你的贴身香囊。”听竹瞪着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特意加重了“贴身”两个字。裴凤慕让他把香囊交给柳如风看看有没有什么古怪。
赵昭脸一红,这话怎么被他说得那么奇怪,好好的要什么香囊啊,再说了她从来不带那东西。
但是她自带香这事不能让裴凤慕知道,赵暚可没这个体质。
无奈之下,赵昭回屋子和寻梅随便找了些香料,随便乱塞了一个给了听竹,应付了事。
赵昭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裴凤慕了,算了,管他做什么,她得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建威将军的夫人要来呢。
建威将军孟承之前一直驻守边关,后来听说伤了双腿,不利于行这才回了京城养伤。
现在的夫人是位续弦。
赵昭换了寝衣,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大将军的夫人什么样,穆桂英那样的?
~
第二日,赵昭万万没想到,这建威将军的夫人竟然是故人,看着眼前年过四旬依旧貌美如花的孟夫人文氏,那双凤眸不及裴凤慕的精致粲然,却多了女儿家的柔婉,惊得差点失了态。
文氏可是裴凤慕的姨母啊,她嫁的不是首屈一指的皇商陈大老板吗,怎么成了将军夫人?
她身边那个神情倨傲的孟寒烟,不正是小时候最爱跟在裴凤慕身后的表妹,当时也是姓陈啊。
原来这文氏母女在永州住过几年,裴家出事后,赵家刻意避嫌,不过总是见过几回面的。
她们会不会认出她?!
赵昭暗中揪紧了帕子,手心有些湿,强压下心虚,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将人请了进来:“孟夫人快请进,恕我有失远迎。”
“季夫人太客气了。”文氏不着痕迹地打量赵昭一番,收回了视线,微笑道,“听说老夫人身体抱恙,将军特意嘱咐我来看看。”
赵昭都会在头一晚跟老夫人确认访客名单,将军夫人的面子老夫人是要给的。
她裙摆微旋,在前引路,步步生莲地将人带到了荣禧堂内厅。
“孟夫人请吧。”
文氏将女儿留在了外面,说她是个坐不住的,怕吵到了老夫人。
赵昭便在外陪着孟寒烟,让崔妈妈陪人进去了。
对比孟夫人的含蓄,孟寒烟就表现得明显多了,一双眼睛盯着赵昭看个不住,就差摇着她的肩膀问她是谁了。
孟寒烟越看越心惊,没人比她更在意赵家女儿。
赵暚的确长相不俗,但绝不可能这么美,还美得这般恬静淡雅,与其说是赵暚,更像是长大后的赵昭!
要是赵昭,孟寒烟坐不住了,表哥知不知道?!
孟寒烟急着想见裴凤慕:“季夫人,听说府上有位八姨娘怀了身孕?”
赵昭点点头:“是,他最近有些不适,正在养胎。”
裴凤慕不爱带那个假肚子,以养胎为名整天闷在屋里。
跟老母鸡孵蛋似的,赵昭背后跟寻梅常取笑他。
“他怎么了?”孟寒烟脱口而出,看到赵昭微讶的表情,她复又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是我父亲和安国公交情颇深,如今听说他有后,特意嘱咐我们看看八姨娘,还带了很多补品,我娘这会儿要陪老夫人,不知夫人可否行个方便带我去看看八姨娘?”
这…赵昭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裴凤慕没跟她说过文氏母女的事,她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碰面,若是不知道,见了之后坏了事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