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蓦地闪过一双阴鸷锐利的黑眸。
赵昭心里一突,他要是知道自己从庄子上跑了,会怎么样?
赵昭腿走得有些发酸,才走了这么点路就不行了,没有马车是绝对不行的。
这事真难办啊。
垂头丧气地打道回府,赵昭以后每天都坚持出来走上几圈锻炼脚力,顺便熟悉路线,这次如果跑不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每一天她都怕裴凤慕会追来,可他都没来,想必那个账本还是起到了作用。
赵昭放心的同时心里又同时有一点小失落,果然复仇和她比起来,他毫不犹豫地会选择前者。
这个念头才一闪过,赵昭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头。
你是傻了不成,这还用想?!
显得好像自己还在指望有些什么别的似的。
她才不要乱想了,赵昭趴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上缓缓飘过的白云,不要再想了,她跟他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下晌,赵昭小憩醒来,把松了的头发重新绾好,镜子里的人眼睛亮晶晶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别提多精神了。
寻梅进来,手里拿了一封信:“姑娘,我刚出门就有个小孩往我篮子里塞了这个,转眼就跑没影儿,我看是落款是给你的。”
“拿来我看看。”赵昭放下梳子,打开信封,短短几行字,她看完已是脸色惨白,冷汗直流,险些坐不住了。
寻梅大惊,忙端了杯茶给她:“这是怎么了?”
赵昭忙喝了口热茶才压下心悸,眼神慌乱:“有人知道我不是赵暚了,约我今晚见面。”
“啊!”寻梅也慌了,“究竟是谁?”
赵昭摇摇头:“对方没说,只是说若是不去就立即向季府揭穿我。”
赵昭急得直跺脚,怎么什么事都赶在一起了。
要不现在就收拾包袱跑吧?
不行,她路还没认全,这地方又那么大,她那里跑得了,再被抓回来,更是百口莫辩。
到时候裴凤慕知道了…
绝对不行!他这个人最恨别人骗他了,到时候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的就是他,到时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十个她也顶不住啊。
赵昭死死咬住处唇,只能去了!
可对方究竟是谁?
~
定昏时分,夜色已深。
赵昭带着寻梅刚从后角门出来,就看见一辆全黑的马车静静地挺在一旁,车帘一掀,里面的人满脸皱纹对她笑得慈眉善目:“夫人请吧。”
是她?!
怪不得一路走来一个当值的婆子都没看见。
赵昭压了压慌乱的心绪,嘴角划出一抹嘲讽:“刘妈妈是真人不露相啊。”
那人正是内院的管事妈妈刘婆子,她眯着眼伸出手道:“夫人误会了,是我家主子要见你,特意派老婆子在此等候夫人。”
刘婆子的主子究竟是谁?赵昭打量了她几眼,见她神色镇定,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便搭了刘婆子的胳膊上了马车。
寻梅跟在后面,却被刘婆子拦了:“老婆子伺候夫人就行了。”
寻梅自然不干,赵昭当然也不想一人去。
刘婆子脸上的沟壑在月光下斑驳得好似要裂开一般:“夫人还是听老婆子的话好,倒时候老婆子会把夫人送回来的。”
到了这地步,没有她们谈判的余地。
寻梅只得留下。
赵昭才坐定,又被刘婆子用布绑住了眼睛:“夫人,莫怪罪。”
搞得这么神秘做什么。
赵昭目不视物,只感觉马车走了一阵子又停了。
刘婆子搀扶赵昭下了车,站定后把布条解开了,赵昭看清了是一栋幽静并无甚特别的宅子:“你主子到底是谁?”
刘婆子提着灯笼在前领路:“夫人进去就知道了。”
过了两道门,到灯火通明的正屋门外,看剪影,里面站着的人身材苗条,姿态婀娜,明显是个女子。
刘婆子停在门外,让赵昭自己进去。
赵昭推开门,里面人转过身来,鹅蛋脸,柳叶眉,只是再不复以前的温婉可亲,眉梢眼角凝着深深的怨气:“你来了。”
“二、二夫人。”赵昭看着发丝干枯,容颜已显老相的颜沁雪,惊讶不已,走的时候她还是踌躇满志
颜沁雪嗤笑一声:“什么二夫人,我不是被你设计赶出家门了吗,赵暚,哦,不对,我该叫你赵昭才是,没想到不光我,就连婶婶那个老狐狸也被你骗过了,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颜沁雪毒辣的目光好似刀锋掠过皮肤,冷蜇蜇地疼
赵昭故作镇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颜沁雪冷笑,“困在柳州的赵暚对你可是恨得咬牙切齿呢!”
赵昭手指微微颤抖,映在门上的影子有些晃动:“柳州?二夫人是指我六妹妹吧,二夫人莫要信她的,我这个妹妹就喜欢冒充我,病好了就爱瞎说。”
起风了,带着湿气的风从门缝、窗框钻了进来,烛火摇曳,火舌的样子蔓延对面颜沁雪的脸上,平庸的五官变得狰狞:“还在装!赵昭,实话告诉你,如今你认也好,不认也罢,我都不会放过你!”
一声闷雷划破天际,颜沁雪突然扑了过来,手指深深地掐住赵昭的肩膀,“都是你,是你这个扫把星害死我的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