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方子和人都带来。”季老夫人沉声道。
孙妈妈把赵昭的方子拿来,只是比寻常的杏仁露多了桂花和山药,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花妈妈却一口咬定从来没见过什么方子。
“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赵昭急道,“我明明给了你,还和孙妈妈一直在厨房外等着。”
她小心谨慎惯了,怕国公府有什么规矩她不懂,特意请了小厨房的管事妈妈亲自做,又担心中途有人使坏,自己就在外面看着。
孙妈妈也对天发誓,确有此事,是花妈妈说谎。
“孙妈妈是你的陪房,自然向着你说话了。”四姨娘俏目翻出不屑。
颜沁雪反驳她:“花妈妈也是四姨娘的陪房吧?”
四姨娘不服:“是妾身的没错,可花妈妈管着小厨房多少年了,从来没出半点过错。”
裴凤慕看着与二夫人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的四姨娘,暗暗点头,他就知道,四姨娘是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赵暚做没做不重要,他只需提供一个发作的由头,四姨娘自会让赵暚“做”了。
他既要让赵暚不能成为国公夫人,还要取而代之,利用这个身份彻查当年季家对裴家的所作所为,裴家受的罪,他要让他们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裴凤慕低头收起眼中的阴鸷,复抬头捂着肚子喊疼,眉头拧在一起,看似很痛苦:“老夫人,我自知身份卑微,进府后不敢拿乔作势,更是从未与人结怨,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有千般不好,我腹中可是国公爷的骨肉,若有个闪失,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大爷。”
他的话犹如一根钢针,直刺老夫人的心窝,她眼神似刀,恨不得剐下赵昭的肉:“你还不从实招来!”
“没有、我真的没有撒谎!”赵昭万分后悔,好端端地招惹他干嘛,如今真是百口莫辩了,“是花妈妈不认账。”
“哎,老婆子怎么敢欺瞒老夫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花妈妈狡辩道。
裴凤慕看着脸如死灰的赵昭,心下只觉得畅快。
谁给你的胆子来试探我,真是自不量力!
“老夫人,双方各执一词,这可如何是好?”裴凤慕道。
季老夫人脸色不善地说道:“孙妈妈和花妈妈各打二十板子,看谁先说实话,若是都不松口,就再打二十,我就不信撬不出来实话。”
崔妈妈立刻唤粗实婆子搬来长凳、竹板。
赵昭膝行过去抱住老夫人的小腿:“老夫人开恩,孙妈妈年纪大了,打不得啊。我们真的没有撒谎,老夫人明鉴。”
她听说这板子能把人打残废了,孙妈妈年纪大又腿脚不好,别说二十扳子了,就是一个板子也挨不得啊。
“要打就打我吧。”赵昭急得不行
“松手!”季老夫人一声令下,崔妈妈跟抓小鸡似地拽开了赵昭。
“不不不,老夫人开恩,崔妈妈,别、别打我妈妈。”赵昭求崔妈妈,对方把脸一扭,油盐不进,她无法只得转身扑向床榻上的裴凤慕,哀恳地仰着脸苦苦求他,“玉英姑娘,我真的、真的没有害你,求求你网开一面,孙妈妈年纪大了,不能打的。”
她双手合十,哭得声嘶力竭的模样落在他的眼里,渐渐和阴暗大牢里裴家女眷们的脸融合到了一起,那些绝望的眼神、含冤的泪他一刻也忘不了。
当时谁又曾对裴家网开一面。
季家、赵家,哪个又对他慈悲过?!
她的妈妈打不得,他的母亲就该活活被气吐了血!
虚伪!
裴凤慕心里恨极,却将手摁在赵昭的手上:“不是我心狠,若只是我便罢了,但这事关季家子嗣啊,你若是真的心疼妈妈,就赶紧说实话吧。”
他说出的话有多柔,眼神就有多狠。
赵昭只觉得心脏都被他的手紧紧摁住了,一瞬间都忘了跳动。
那边花妈妈和孙妈妈已经被绑到了凳子上,和孙妈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不同,花妈妈满头大汗,抖着嘴唇心虚地看向四姨娘。
四姨娘狠狠瞪了她一眼。
“一。”崔妈妈喊道。
不要!
赵昭头脑一热,甩开裴凤慕的手冲过去,一头撞到了行刑嬷嬷的肋叉子上。
“哎呦喂!”
随着竹板脆响,两道痛呼声同时响起,花妈妈跟杀猪似的惨叫,行刑的婆子捂着腰倒在地上打滚,赵昭把她撞岔了气。
“反了你了!”季老夫人哪里见过这个,一时都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气得脸都红了。
赵昭忙给孙妈妈解绑,护小鸡崽似地护着有两个她那么大的孙妈妈:“不许打我妈妈,是花妈妈撒谎。”
她其实也吓坏了,白着一张小脸咬牙强撑着,有种易碎的倔强,
裴凤慕没料到赵昭会做出这般举动,看着她血色尽褪的脸,咬出牙印的唇,心里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抽动了一下。
他皱眉捂着胸口,老夫人却误会了,顾不上斥责赵昭,先看护他道:“英儿,可有什么不妥?”
裴凤慕摇摇头,不知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究竟是怎么回事。
颜沁雪去拉赵昭,急道:“暚暚,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谁能证明你的清白?”
赵昭刚才突然被带过来有点懵,这会儿已经豁出去,反而灵台清明,细细回想种种经过,当时厨房里的人都是花妈妈一伙儿的,不行。从厨房出来之后她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