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用。”赵昭摆着手又往旁边退了一大步,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湿漉漉的眼睛往碗里瞄了一眼。
呜呜,他怎么夹了那么多辣椒。
桌上的烛火不安地抖弋,晃动的烛火投在赵昭如湖水一般的双眸里,泛起波光粼粼,闪着破碎的光,她贝齿轻咬粉嫩嫩的唇,忍不住抬起头,祈求地瞧他。
裴凤慕丝毫不为所动,黑眸毫不掩饰内心的冷漠和势在必得。
赵昭彻底死了心,既然躲不过,不如就干脆有个了结。
她破釜沉舟道:“是不是我吃了,咱们之间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裴凤慕勾唇哂笑,想得美!
他点点头,低垂眼帘遮住了眼里不为人知的情绪:“当然,今日的事自然可以一笔勾销。”
傻傻的赵昭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接过银箸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凉得她抖了抖,怎么跟个冰坨子似的,余光看见他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指。
赵昭赌气地端起碗,紧紧闭着眼,囫囵吞了下去。
“唔,咳咳咳咳。”
嗓子就跟不是自己的了似的,又疼又痒,好像一张嘴能喷出火来。
赵昭呛得换不过来气,辣得面红耳赤,眼泪直流,舌头都肿了,着急忙慌地倒了茶水,一口灌了下去,结果眼泪掉得更凶了,红馥馥的小舌头伸了出来,舌尖不停地颤抖,哑了嗓子:“烫。”
赵昭止不住地嘶、嘶出声,胸口咳得一跳一跳得,她用手压都压不住,却发现裴凤慕在旁边翘起一条腿,手肘撑在桌上,支着下巴,很享受似地欣赏她的丑态。
她干脆背过身,弓着背撑在桌上,一边咳一边哭。
嘶,太辣了!
赵昭的手指揪紧了桌帔,抓得桌上的东西都偏了位置。
“你这么不能吃辣啊。”裴凤慕放下长腿,双肘撑在桌上,好整以暇地问道。
一句话顿时让赵昭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你什么意思?”她倏地转头,略有些惊讶地看向裴凤慕。
他落落大方地迎着她的目光,眯起眼睛扫视着她的一寸寸肌肤:“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赵昭顾不得疼死人的胃,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怎么忘了,赵暚吃了辣身上会出红斑,她不会!
他今天特地做了这么多辣的菜,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裴凤慕满脸无辜,唯独一双眼眸黑沉沉的,缓缓扫视着赵昭,好像随时会把人吸进去。
她的脖子上、脸上都没有异常,难道出在了在身上?
“你还好吗?”他握住她的手腕,顺势要撩起她的袖子。
“别碰我!”赵昭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太用力不小心把桌上碗摔到地上。
“主子,你没事吧!”汀兰在外听着动静不对,冲了进来。
“没,呕。”赵昭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捂着嘴巴不停示意。
汀兰不明白她要做什么,赵昭急得不行。
“你再不拿痰桶,她恐怕就吐出来了。”裴凤慕幽幽开了口。
汀兰这才明白过来,可赵昭不愿意在裴凤慕面前吐,强撑着往里面的梢间去。
没一会儿,里屋就传来想压又压不住的呕吐声。
裴凤慕紧皱眉头,他可不愿意留在在这里闻味道。
反正赵暚不好过,他就气顺了,裴凤慕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翘着尾巴得意洋洋走了。
赵昭这边吐了个昏天地暗,把孙妈妈和寻梅都惊动了,折腾了好半天才消停下来。
她嗓子火辣辣地疼,什么也吃不下去,但是因为都吐了,夜深了肚子又饿得叫唤,泪眼汪汪地蜷成个小虾米,无声地哭泣。
“行了,别哭了,我去给你煮碗粥。”孙妈妈叹了口气,拍拍膝盖起了身,“你说你惹他干嘛?”
是啊,她惹他干嘛。
赵昭早已经为之前的所作所为后悔一千次、一万次了。
她越后悔就越发愁后面该怎么办,老夫人交代什么不好,偏偏交代她去查他。
她哪儿还有胆子去办。
要是、要是被他知道了,想起那双黑墨似的冰眸,赵昭打了个寒噤,有种踏入极寒禁地的心慌。
第18章 第18章
◎呼,外室过分了◎
荣禧堂内屋,“她行吗?”崔妈妈给季老夫人按摩头,轻声问道,“咱们的人不是也在查吗,您信不过?”
“赵暚行不行无所谓,只有她最合适。”季老夫人道。
崔妈妈不明白了,老夫人要查玉英没什么,毕竟出了上一任夫人那档子事,换谁都会如此。
只是她们已经派了人去核实,如今又让赵氏多此一举究竟是为了什么?
崔妈妈知道季老夫人不说,就不能问,等到她该知道的时候,老夫人自然就会说了。
外面起风了,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噼里啪啦,慢慢响起了佛珠转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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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寅时一刻赵昭照常起了,简单梳洗一番,没想到七姨娘早早就带着季皙宁等在门外。
看着季皙宁倦眼稀松,站着都打晃儿的样子,赵昭连忙打发他们母女回去:“我这儿不用你们请安,以后也不用。”
七姨娘有些不知所措,孙妈妈、寻梅也说赵家没这么多讲究,让她真的不用介意,回吧。
七姨娘见赵昭是真的不在乎这个,也心疼困得不行的季皙宁,便谢过赵昭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