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啼哭道:“我家娘娘快病死了!”
谈宝璐闻言吃了一惊。
上次见方月华时,方月华虽失了宠,但那盛气凌人的势头还在。
而且她给了她的那一管药绝对不会让她毁容。以方月华的心气,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去争赫东延的恩宠,怎么会让自己落得如此地步?
徐敏儿也有些诧异,事不宜迟,立刻吩咐道:“带本宫去见月妃。”
谈宝璐说:“惠妃娘娘,我曾读过一些医书,对医术有些了解,还认识一位医术非常高明的名医,让我同娘娘一起去吧。”
“也好。”徐敏儿点头道。
两人一同赶去了方月华的宫殿。殿中目之所及,花草萧瑟,水池干涸,暑气正胜的炎夏,却有阵阵冷风吹来。
进屋时,方月华床前垂帘被风吹开,先是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儿,在那药味掩盖之下,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腐臭。
方月华躺在床上,脸上的皮已养好,不见伤疤,却形容枯槁,好似一只骷髅上蒙了一张苍白的人皮,人皮之下缺乏血肉,于是一手指戳过去,便会浮现出一个洞,浑然没有当年美人的半分风采。
“怎么会这样?”惠妃诧异道。
谈宝璐也难以置信。
这名宫女跪在方月华的榻前,含着眼泪,一点点卷起了方月华的袖子,只见方月华惨白的手腕上爬满了一粒粒红点。
惠妃不忍再看,别过头去。
谈宝璐在床侧缓缓半跪下身来。她上一世也曾见过这种红斑。出现在一名妓子的身上。
当时赫东延想将这名妓子收入宫中,结果在她身上发现了这种斑点,登时勃然大怒。
她这才知晓,这种斑点是某种难言疾病的症状。这种病传染性极强,盛行于青楼之中。可是方月华一直在宫里,怎么会突然染上这种病?
“痒,好痒啊……”方月华在高烧中突然颤抖起来,尖锐的指甲用力地挠找手臂和手背,指尖所划的地方,立刻冒出红色的血印。
宫女哭道:“娘娘,您不能抓,抓了会流血的。”
“痒……太痒了……”方月华发出一声声痛苦地呻.吟。
她在意识朦胧之中,看见了谈宝璐的影子,不禁问:“你?是你吗?”
谈宝璐忍住心中的悲痛,低声回答道:“回月妃娘娘,是我,谈宝璐。”
“谈宝璐……”方月华没有焦距灰白的眼睛往外涌出泪水,“你说得没错,我从头到尾恨错人了……我该恨那个人,我该杀那个人!他明明知道自己有病,却还要来碰我……他就是故意要将这个病过给我……好痒,好痒啊!”
赫东延知道自己有病之后,却半点不改那荒.淫的行为。他故意隐瞒自己的病,召方月华侍寝。方月华那时还以为自己又来了大运,兴冲冲地去了。那□□度之后,便是无尽的痛苦。
在方月华断断续续痛苦地呻.吟里,谈宝璐久久怔愣住。这个病竟然是从赫东延身上过来的?赫东延明明知道自己有病,却还在到处玷污女人。他到底还想要害死多少人?
谈宝璐说:“月妃娘娘,您不要害怕。这种病并非是不治之症。我认识一位名医,他的医术非常高明,若让他来瞧,一定能治得好的。”
方月华却好似没听到,突然抓上了谈宝璐的手。
干枯的手指缠了上来,好似一根绞命的树藤掐住了她的脉搏。
方月华眼神空洞地望着她,道:“不要!我不要治!我不要让陌生男人碰我的身体!让他知道我有这种病……”
谈宝璐说:“在大夫眼中,身体是不分男女的。娘娘切莫讳疾忌医。”
方月华死死掐着谈宝璐的手腕,“不,不要!在我临死之前,我求求你……”
“要我帮你什么?”谈宝璐问。
方月华的眼眶中涌出汹涌的眼泪,“帮我杀了他!杀了他!求求你一定帮我杀了他!他毁了我一生!”
方月华的这番话清清楚楚地传进殿中所有人的耳朵里,众人惊慌得几乎要晕倒过去。
方月华用最后一口气发出诅咒,便又晕厥过去。
宫女忙哭道:“我可怜的娘娘,竟病糊涂了!病糊涂的话,是做不得数!”这么将这句胡话揭了过去。
谈宝璐同徐敏儿一起离开偏殿,谈宝璐说:“惠妃娘娘,我认识一名大夫,他的医术非常高超,可否让他进宫来诊断方月华的病。”
徐敏儿点了点头,说:“死马当活马医,就让他试一试吧。哎真是个可怜人。”
回去之后,谈宝璐便修了书信去请万事通。
夜深人静,谈宝璐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抱着一根木头,仔细用匕首削剪。
赫东延还会这么残害多少人?
只要他多活一日,就有女子遭他的毒手
这样的狗杂碎,劝诫是无法制止的,唯有割下他的头,将他下面的玩意儿塞进嘴巴里,他才能安分。
不知不觉,木条在她手中变成了一把小剑的形状。
谈宝璐举着木剑在月下起舞。
每一次柔美的抬手,变幻成迎面一刺。
每一次优雅的旋转,变化为批头一刀。
她在月色中将这只舞练得汗水浸透了背心,手腕酸痛到再也无法提剑,方才停了下来回房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