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
“今日先割掉她的一只耳朵,明日再割掉她的一根手指。听说岑迦南非常喜爱这个妻子,她的妻子腹中还有他的骨肉。我们一日寄给他一样,要不了多久岑迦南就会被彻底逼疯。”
“不可。”这是赫东延的声音。
“陛下……”
“你们,”赫东延语塞,半晌道:“你们不可伤她……”
“陛下,在这节骨眼上,万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啊!”有人痛心疾首。
“陛下!”有人恨铁不成钢。
他们保皇党拥护旧主,是为了跟岑迦南对着干,而不是追随一个窝囊废。
赫东延好似被架在火上烤,他犹豫半晌,道:“先剪一段头发吧,若对方不肯退让再说……”
说话声渐渐变笑,那些人走远了。门扉吱呀一响,赫东延折了回来,谈宝璐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岑迦南不会同意你们这种要求。”
赫东延闻言抬头一愣,半晌方才明白她是说刚刚外面那群人说的事。
赫东延笑了起来,说:“宝儿,那都是男人的事,你不用管,我们来接着吃糕点。”
他拾起莲花酥,喂到她的嘴边。
谈宝璐紧皱着眉,食不下咽。
但赫东延压根没有放弃的意思,他不在乎她刚刚用过早膳,不在乎她会孕吐,他就只想她吃下自己准备的糕点。
谈宝璐突然弄懂了赫东延这些天到底想做什么。
他就是掉进了一个牛角尖里。
他要跟她玩一个扮演深情的游戏,他是这个游戏里情深似海的大情圣,他用无边的深情感动了她,然后重获了他们的爱情。
他压根不在乎她愿不愿意陪他演这出戏,也不在乎这出戏压根就没有任何意义。他就是不甘心这世界上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到这地步,竟然敢不接受他的爱。
谈宝璐垂下眼皮,在心中幽幽道:好,非要玩,那她就陪着他玩,直到把他玩死。
她轻启唇,用牙尖轻轻从赫东延的指尖咬下了一小口莲花酥。
软糯香甜的酥皮便在她的唇间化开,她什么味道也尝不到,好像在麻木地嚼咽着碎木屑。
但发自肺腑的欢喜的笑容爬上了赫东延的面颊,他激动地站了起来,然后又坐回来她的身边,说:“宝儿,你肯吃了,你真的打算原谅我了?”
谈宝璐说:“不然我还能哪里去呢?”
“太好了,太好了,”赫东延喜出望外地喂她吃完了东西,又抱着她来到梳妆台前。镜子里倒影出两个人的身影,一个迷恋沉溺,一个冷漠麻木。
赫东延用一把木梳为她梳头发,“我以前经常听说丈夫会为妻子梳头,我们却一直没有机会这么做。”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足足两世,才有今日这么一场亲近。”赫东延动情地说:“上一世,我迫不得已才将你推了出去,这一世,我用我的命发誓,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伤害你。宝儿,你信我吧。”
谈宝璐透过镜面看见赫东延在她身后取来一把铜剪,裁下了她的一节头发,然后悄悄藏进了胸口里。
赫东延说真话也好,说假话也罢,谈宝璐的内心不起一丝波澜。
她只想求生路,但她没有武功,没有帮手,她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赫东延这番自我感动。
她眼波流转,柔声说:“我试试吧。”
这一句假意迎合令赫东延喜出望外,他激动地捧住她的双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当真?当真?!你当真愿意与我再试一次?”
谈宝璐飞快转开目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藏匿起她眼中的鄙夷和不屑。然而这个举动落入赫东延眼中,却像是春心萌动地女子对心上人露出了羞涩之情。
“自然是真。”谈宝璐回答,“陛下可以将我的绳索解开了吗?陛下刚才的话总不是骗我的吧?”
“当然不是!我这就解开,让你受委屈了……”赫东延立刻为她解开手腕上的绳索。
他从喃喃自语变成喜极而泣,“宝儿,你终于想通了!我等到了这一刻!你看,我们这样多好。”他甚至伸出手去碰谈宝璐的小腹,“我们连孩子都有了……”
谈宝璐努力地吸了口气,自我安慰。
何必同一个死人斤斤计较?
她异常艰难而缓慢地将目光从枪口移到赫东延的面颊上,佯装不经意地将话头引开,“陛下腰上挂着的是什么东西?真稀奇,从没见过呢。”
“这?”赫东延沉浸在快乐里,他毫不犹豫地解下了腰间的火铳,说:“这是西洋来的玩意儿,叫火铳。你没见过吧?”
谈宝璐两眼放光,伸手想去碰。
赫东延却飞快地将火铳收了回去,搁在她可能够不着的梳妆台上,说:“这不能乱碰的,这个的威力太大,一般人用不明白。”
其实赫东延自己就不大会用,随身带着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份。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谈宝璐不仅会用,还用火铳杀过五个人。她不介意再多杀一个。
谈宝璐望着梳妆台上的火铳,眼睛一眨不眨。
忽然一片土灰掉落在了赫东延的脸上,房间开始震动起来。谈宝璐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紧接着整个房间真的开始剧烈晃动,木架陶瓷一个接一个地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怎么回事?”赫东延立刻起身出门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