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水村是贫困县里的一个小村子，到现在都没通电。
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唠嗑聊八卦。
沈家夫妻离婚，在村长的主持下，分配双胞胎女儿，这等大瓜，村民们岂可错过。
此时他们一边听着，一边还交头接耳讨论着，好不热闹。
“绣芬竟然想把两个女儿都带走？！”
“你没见到那小汽车啊，派头得很，别说两个女儿了，十个女儿都养得起呢！”
“到底怎么回事啊，绣芬不是被她爹妈卖给沈勇的吗，拿完彩礼后，绣芬的娘家就找不到人了，沈勇看她背后没人撑腰，三天两头打她，现在怎么……”
“不知道啊，据说是前几天，沈勇又打她了，绣芬去县医院上药，然后遇到了个男人……喏，就那个开车带绣芬回来的……”
大家闻言，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汽车。
此时一个男人正坐在驾驶位上，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长相，但那略微花白的头发，还是能看得出年龄的。
村民们彼此对视一眼，大家脸上都露出了个心照不宣的神情来。
准是这男人看上了绣芬，想和绣芬在一起。
虽然这个男人看着年纪不小了，但对比一下一事无成的沈勇，还是要好不少的。
光是那辆小汽车，开着它在村子里求娶黄花大闺女都行，更何况绣芬这种已经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妇女呢。
今天要是换做别人为了有钱男人，要和丈夫离婚，怕是得被村民唾弃死。
但一想到沈勇那德行，不仅游手好闲喜欢赌博，而且三天两头打老婆，绣芬刚嫁过来的时候，虽然瘦巴巴的，但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短短几年下来，浑身就没一块好肉。
尤其是当年怀孕后生下一对双胞胎，竟然是女儿，沈勇当场把刚生产完的绣芬从床上拖下来毒打了一顿。
那一次，绣芬差点被沈勇打死，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大夫说，这辈子基本没有生育的可能了。
自那之后，沈勇再也没把绣芬当人看，不管邻居怎么劝都没用，绣芬为了女儿，也一直忍耐着。
想到这，不少村民都忍不住摇头，十分理解绣芬的决定。
“要我说，早该离婚了！”
“就是苦了两个孩子……绣芬想把两个孩子都带走享福，但沈勇一定要留下一个，否则打死不离婚，就算拿刀指着他都不行。”
“前阵子镇上有个杀猪的，经常来沈家，你们记得不？”
“记得啊，还送给沈勇不少板油，沈勇到处吹这是他好兄弟呢。”
“屁个好兄弟！就是看上千恩，想娶回家当老婆了！”
“我刚在村长家偷听到的，说是答应给两千块彩礼，所以沈勇死活要留下个闺女卖个好价钱！”
“两千块？！”
众人一惊，没想到杀猪的竟然能拿出这么多钱。
不过钱再多，也掩盖不了他已经四十多岁的年龄，比沈千恩大两轮还有余。
沈家这对姐妹花，虽然是双胞胎，但沈千恩从小身体好，能吃能喝，长得白白净净，发育得早。
虽然才十五岁，但已经是一副大姑娘的模样。
倒是妹妹沈惠惠，经常生病，常年营养不良的模样，黑黑瘦瘦的，瞧着还像个小孩似的。
两人站在一起，仔细一看，五官是相同的，但气质上却是天差地。
沈千恩是福水村出了名的美人，这样的小姑娘两千块卖走……这么一想，顿时又不觉得两千块值钱了。
“这沈勇造孽啊，自己赌鬼一个，把家当都赔光了不说，现在还惦记上女儿的彩礼了。”
“那绣芬怎么说？”
“绣芬还没说话呢，千恩一听留下来就要被卖走，当场抱着绣芬的大腿，哭晕过去了。”
“啊？哭晕过去？真的假的？”
“真晕！喏，还躺在门边上呢。”
“我看绣芬啊，十有八九，是要把千恩带走了。”
“那惠惠怎么办啊，都是闺女，都能卖——啊，惠惠！你怎么在这？！”
村民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到沈惠惠，连忙止住了话头。
其余的人闻言，纷纷朝后看去，当见到沈惠惠就站在人群后面，大家面色都有些尴尬，看向沈惠惠的目光，担忧中又带着几分同情。
沈惠惠倒是十分平静，毕竟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情况。
见大家已经为她让出一条道，沈惠惠抬脚朝里面走去。
九十年代的农村，大多数建造的还是泥土房。
高高的泥墙将房子四面八方围住，踏入门槛后，内部结构有点儿像四合院。
一般情况下，一栋房子，可以住好几户人。
不过沈勇这栋房子，是他爷爷建的，到现在已经有几十年历史，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破房了。
当年住在里头的亲戚，大多搬走，住进新盖的房子，只有沈勇一事无成，所以还住在这里。
房屋虽然破旧，不过内部空间还算宽敞。
左侧有个葡萄架，此时沈千恩正躺在葡萄架下休息，她嘴巴微张，一丝口水沿着嘴角流出，睡得十分香甜。
右侧则是大厅，绣芬和沈勇仍旧在对峙。
沈惠惠见沈千恩没什么事，刚想朝右侧走去，就在这时，躺椅上的沈千恩突然浑身一抽，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叫，然后整个人猛地一翻，从椅子上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