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姜自是万分感动,与她挥手作别,临走前见她神色寂寥地站在门后,便打定主意,早些回来陪她一起用饭。
马车驶入大街,满城喧嚣,可胥姜却觉空落。
不过才少了一个人而已。
偶遇巡卫,她便忍不住多看几眼,心头计算着楼云春该行至何处了。
待她回神,已至书肆,下车却见梁墨与汪掌柜正站在门前说话。
她笑着与二人打招呼,“这大清早的,聊什么呢?”
汪掌柜一见她,忙迎上来说道:“妹子,出事了,你院里昨夜进贼了!”
胥姜一愣,“贼?”随后忙道:“可抓到了?”
汪掌柜摇头,满脸可惜,“让他给跑了。”
茵茵拍拍胸口,“还好胥姐姐回了楼宅,若撞上这贼人,怎生了得?”
薛护卫问道:“可有报官?”
汪掌柜朝胥姜支了支下巴,“就等着这苦主呢。”
梁墨忽然道:“我知道这贼人是谁。”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异口同声道:“谁?”
梁墨将做日遇到可疑人之事,讲给众人听,末了断道:“我猜他后来又折回了书肆,见没人才想翻进来打探,却不想被豺舅逮了个正着。”
“多半就是胥昊,胥砀和胥十二如今被官府收押,他不敢露面,所以才暗中打探。”胥姜问道:“肆里可有丢东西?”
梁墨摇头,“没有,肆里没有进贼的痕迹,你房门的锁也是好的,我想他应当还未来得及进屋,便被豺舅给逮住了。”
汪掌柜道:“若真是他,怕还有二回、三回。妹子,我看你还是将书肆里的贵重东西都换个地方保管为好。”
这跟胥姜想一块儿去了,“我今日就将贵重的东西搬走。”
薛护卫笑道:“想不到这豺舅当值第一天,就能抓贼,可真没辜负它这个名字。”
胥姜也笑,然后一拍手,“过会儿给它加餐,大棒骨伺候!”
众人笑成一片。
胥姜入肆检查后,发现确入梁墨所说,一样没少,随后便同汪掌柜和护卫一起,去县衙报官。
县令受理后,嘱咐其守好门户,并承诺会加强对永和坊的巡防和对胥四的追捕。
胥姜问起胥四与胥十二,被告知二人随其余犯人一起修筑河堤去了,那胥五中途想逃跑,正被关在禁室反省。
“那胥十二嚷嚷过几次想见你,你若要见,便等十五,犯人们会回衙修整一日。”
“多谢大人。”胥十二见她,无非是让她帮忙求情免罪,没什么好见的,是以胥姜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离开县衙,胥姜还要去西市买纸,便让汪掌柜先回去。为着自己的事,耽误他够久的了,且这个时节他铺子里并不清闲,没理由让他跟着自己到处跑。
有护卫跟着,汪掌柜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便嘱咐她几句,骑驴回永和坊去了。
胥姜带着护卫前往西市,直奔纸坊。
那日她同宋樆所说著兰谱一事是真的。
编兰谱之人,是钟麓的一位朋友,也是那日东山之阴寻仙野老之一,姓温,酷爱兰草。甚至特地在山中建了一座兰园,园中植有兰草上千种。
其中不乏稀世珍品,只是子孙纨绔,他怕自己死后,这些兰草遗失,所以才想绘制兰谱,留其精魂,以传后世。
原先见她梅花笺谱制得好,便来找她帮忙。
胥姜没有不应的道理。
她今日来,便是想看看坊主这儿有没有适合的纸。
坊主一见她便笑眯了眼,连拱手贺道:“胥掌柜,恭喜,恭喜啊。”
胥姜知道他说的是书肆归入国子监一事,“多谢,多谢,坊主是如何得知的?”
“你忘了?国子监的纸可是本坊供应的。”
“嘿呀,瞧我这记性。”
“今日来,是又要刊新书了?”
“什么都瞒不过坊主。”胥姜朝纸架上瞧了瞧,说道:“我一个客人想出一本兰谱,所以来替他瞧瞧有没有合适的纸。”
“兰谱?”坊主想了想,说道:“你这位客人可有估价?”
胥姜一听有门道,忙说:“坊主只管拿来看,若能入他法眼,价钱不是问题。”
坊主一听这生意有讲头,对胥姜说了句稍等,便往里屋去了,不一会儿,他便搬来一方精致的木匣。
胥姜不由得好奇,“什么纸这般宝贝?”便是当初新出草花纸时,也没见他这么小心的。
坊主扫开柜台的杂物,小心将木匣放到胥姜面前,来回抚摸着木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自得。
“此纸名为金花五色绫笺,只出了这一套。”
第159章 一百五十九斩
金花五色绫笺?便是只听这名字,即知其非凡品。
胥姜迫不及待地催促,“快打开瞧瞧。”
坊主将匣子小心打开,随后将开口转到她面前。
胥姜着眼一看,便被满纸金片晃花了眼,“这……这是、这是真金?”
坊主自得道:“自是真金,否则又怎配称金花?”
胥姜小心将纸捧出来,此纸为明黄色,触手细腻,应当是以上好丝绫浸染后,再飘以金花,刷浆而成。
成纸后华贵精致,耀眼夺目,非寻常用纸可比。
虽说温先生不差钱,可这纸还是太过贵重,用来做兰谱,怕是有点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