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追点头,“对呀,你不是要送粮么?”
两人互瞪半晌,各自分边走了。
曾追坐在驴背上琢磨,“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汪掌柜回头望向城门外,微微叹气,随后驾车将粮食送往烟火之处。
胡煦将宋樆送到家门前,看她进门后,回自己家收拾了一番,准备去上值,却不想出门又碰见宋樆,她瞧着也是要外出的模样。
“你……这是要去哪儿?”
宋樆叹气,“出城,去山里。”方才在城门前她就想说,可是没有机会。
四目相对,一时无语。
胡煦半晌才找回语言,“不如我送你?”
说完又懊悔,方才也要送,结果人家要出城,硬生生又给拐回来了,眼下又如此说,听起来就不大可靠。
宋樆却笑了,“不用,也不同路。”
他愣了愣神,也笑了,“那一起走吧。”
宋樆点头,随即去锁门。
胡煦等在几步之外,等她追上来之后,两人一起朝外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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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春的使臣仪仗队,经日以继夜地赶路,在五日后抵达北庭都护府之所在——庭州。
庭州因都督府建立后,便效仿京城建内外二城。都督府便落座于内城,以其为中心,修建住房、集市,开垦田地,修建城墙,供百姓们居住、互市、农耕、防守,是庭州最繁华之地。
而外城主防御,拓校场,筑城墙,城墙几千丈,围守内城,城墙上设有马面、敌台、角楼和城门,随时有重兵把守。
外城另设有瓮城,呈半圆形,与城墙相接,瓮城上设有箭楼、门闸、雉堞,以防御敌袭。
庭州之防御,除内外城墙、瓮城外,还引天山水挖护城河,将其围了个严实。
俨然一个防守森严的都城,而北庭便是这座都城所统领的小国。
老段坐在马背上眺望,随后对轺车里的楼云春低声道:“好家伙,瞧这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他娘的粽子似的,守得比京城还严,这郭元振只怕是早起了歪心。”
楼云春撩开车帘抬望而去,见其防卫坚固、把守森严,心头略有些发沉,这郭元振只怕是个不好对付的。又见其门闸、城门皆紧闭,城墙上还站了一排士兵,便知这郭元振是想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
自入北庭境内,通层层关口,他来访北庭之事应早已传入郭元振耳中。京中来使,各地官员本该按规矩,出城亲迎王杖栉节,可眼下却并不见郭元振的人影。
不见人便罢,连城门也不开,如此无视规矩礼仪,便是未将天子放在眼中,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老段又问:“大人,要我去叫门么?”
楼云春摇头,“不用废嗓,他就是想晾着我们。”且他们代表的是天子,叫门有失体面,他想了想说道:“让乐工齐奏王乐,声势要大。”
仪仗队中,有十二名乐工,专司王乐,以彰盛朝之势,天子之威。
老段掉头回去,让乐工们奏乐,“奏乐,奏得越响亮越好!”
锣车上的锣官抡臂敲响一面巨锣,将人和马都惊了一跳,好在边关士兵都是骑射好手,很快便稳住了队伍。
老段只觉脑子嗡嗡直响,随后又是一阵震天鼓,他赶紧策马向前,然后就看见楼云春将两团棉花,慢吞吞地塞进耳朵。
他哪儿来的棉花?
在仔细一找,原来是他座下的坐垫里抠的。
他抓了抓耳朵,随即朝楼云春伸出了手。
队伍伴着王乐压行,来至护城河前面停住,守城卫本做好准备应答,却只闻王乐,不见人上前叫门,也没人下车、下马,只有王乐奏个不停。
那守城校尉见状,忙差人去都督府禀报,随后朝楼下故意喊道:“来者何人!”
可楼下并没人出来应答,他又喊了两声,回答他的是更响亮的乐声。
楼云春等人倒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根本没听见。
反正楼云春下的令是不开城门王乐便不停,所以众人连看都没往城楼上看一眼,只顾着抠棉花堵耳。
王乐奏了近一个时辰,乐工们停下来歇息,也让随行众人清清耳朵。
老段摘下耳朵里的棉花,对楼云春问道:“他们方才在喊,咱们要不要出去应话?”
楼云春也摘了棉花,揉了揉耳朵,摇头道:“不用。等乐工们歇好了,再继续。”
老段嘴上应‘是’,心头却哀叫:还要继续?有棉花也不好使,他耳朵都快聋了。
城楼上,守城校尉派去的人来回话了,说是让他将人阻个两三日,再放人进来。
副贰过来低声与校尉商议,“这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京城来使。”
守城校尉心头虽也不赞同,可郭元振既已下令,他们也不得不遵从,“先拖一拖吧,反正在咱们的地盘,吵是吵了些,也就一百来号人,翻不起什么浪。”
况且,他们也早已拿东城门要接待使臣为由,安排别的城门供百姓、商旅进出,拦一拦,也没甚妨碍。
副贰不禁暗自叹气。
这些年郭元振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底下也心知肚明,眼下竟不惧天威,做出怠慢来使之举,想来是按捺不住,要有所动作了。
忽地,城楼下的王乐停了,二人往城楼下望去,依旧没有人来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