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便是胡兄弟吧?”曹叔听许三提过,只是没见着人,今日见了,果然相貌堂堂,看着就正派。
胡煦朝曹叔做了一礼,“正是。”
胥姜替他介绍道:“这就是曹叔。”
“曹叔好。”胡煦同曹叔认了脸,又道:“方才东家说有事要办,便快些去吧,书肆有我看着,他们若再来,保管打走。”
胥姜忍笑,“放心,应该不会来了。”
胡煦两三日没来,胥姜把琐事交代了,便与曹叔一同去了。
“那窑在城外,这雪天不好去,咱们找他们在东市的铺子。”
“好。”
胥姜自来京城,只去过东市一次,正是那次在东市碰见的许三,才认识了曹叔。东市远,曹叔今日出门没有骑马,胥姜便去找米铺借了头驴,骑驴脚程快,一个时辰不到,二人就到东市了。
东市与西市格局相同,买卖同样热闹,尤其是这年关当头,进出万众。
二人一进坊门,鼎沸地市声便压了上来,震耳欲聋,曹叔与胥姜说话都得吊高嗓子,弱了根本听不清。
曹叔帮胥姜扯着驴,以防走失,两人好不容易才穿过挨挨挤挤的主街,来到南面的街市。
这边多是工匠们的摊档,有像曹叔一样的木匠,有泥瓦匠、铁匠、陶工、百工……一路走来,不少人同曹叔打招呼,没走多远,胥姜又见到了许三、阿徕,二人一见到她,都很惊喜。
“东家来啦。”许三招呼道。
“嗯,许三哥近来可好?”
许三憨厚一笑,“年底有些忙。”
“忙才好。”胥姜又问阿徕,“阿徕今年回乡吗?”
阿徕摇摇头,“不回了,跟三哥一起做活。”又说,“不过想寄封家书给俺娘,让她安心。”
胥姜催促他,“那快快去找纸笔,过会我办完事来写。”
阿徕雀跃道:“这就去!”说完便跑了。
许三哥也不好意思的说:“俺也想给俺娘寄家书。”
“这有什么,过会儿我一起写。”
“多谢东家。”许三咧嘴笑开。
曹叔见招呼打过了,便将胥姜领到一处摆满陶器、瓷器的摊档,胥姜顿时被迷住。瓮、罐、瓶、盆、杯、盏、碗、碟应有尽有。
“东家,这位便是陶工。”曹叔将一男子引来,瞧着与曹叔一般年岁,慈眉善目,堆一脸的笑。
“师傅好,敢问师傅如何称呼?”
陶工笑道:“鄙姓陶,都叫我陶工,娘子也随意叫就成。”
胥姜失笑,原来陶工还真是陶工。
“听闻娘子要做些陶罐子,可有图样?”
“有。”胥姜把图样交给他。
陶工接过看了,点头道:“可以。”又将她引到摊档前,指着几排陶罐说:“再选几个胚形,这都是才出的新样式。”
胥姜拿起一个来端详,虽是陶器,入手却细腻光滑,果然好手艺。她选了五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却都是大方简洁的样式,正好配套。
自己用也很好!
“就这些,每只先做五个。”
“好。”陶工记下了,“要选彩么?最近我们新出了四种彩,按时节分为春夏秋冬,另外还有一些花草鸟兽的图案可选。”
胥姜听得眼直,忙道:“要,先让我瞧一瞧。”
陶工又带她去看彩,胥姜一见那春夏秋冬,双目放光,春为粉,夏为青,秋为黄,冬为黑,颜色烧得浅,瞧着又明丽又雅致。
“这边是花草鸟兽的图,二者可以叠烧。”胥姜顺着陶工的指引看过去,却觉得这花鸟虫兽差了点意思,有些钝,不够轻灵和逼真。
“花鸟草兽的图形可以我自己定么?”
陶工点头:“当然可以。”
胥姜见他有白胚,便问:“白胚上可以画吗?”
“您自己画?”陶工惊讶的看着她。
“嗯。”胥姜点头。
“可以。”陶工先拿出笔和颜料,又搬来一个矮凳让她坐。
修葺书肆的时候,曹叔见过胥姜作画,知道她画得好,可看她在陶器上作出的画,还是吃惊不小。
她拿的是个小陶罐,一手可捉,不过几笔,一只活灵活现的鹿便初具雏形。
她一共画了五只,都是鹿,神态不一,却都灵巧可爱,憨态可掬。
陶工看得啧啧称奇,“画得真好。”
“五套罐子,春夏秋冬各一套,剩下一套要白陶,都叠烧这套鹿图。”这套陶器出来,她多半舍不得送人了。
“行。”陶工记下了。
“另外再烧二十只小土瓮。”她选了一个古朴阔口陶瓮,“就它这样的,依旧烧印我书肆的招牌。”
选完了,陶工给她算了价,“带彩叠烧的一个五十文,白陶叠烧一个三十文,土瓮一个十文,共计一千三百五十文。定钱便给三百五十文,剩下刚好一两银子,验货后再给。”
胥姜爽快的给了定钱,写了定契,那陶工看了眼曹叔,笑道:“娘子既是曹工引来的,咱们初次打交道,娘子又如此爽快,我便另赠你一套茶盏。”
陶工指给胥姜看,那是一套青瓷,上描竹枝,清雅温润,胥姜只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
她欢喜道:“那便多谢了。”想了想又说:“这套鹿图,我也赠给陶工,可供人选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