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道:“醉着?还是醒着?”
楼云春答道:“没醉。”
“那你……”
“不放。”
胥姜只觉得手心发烫,不安地动了动,楼云春顺势挤进她的指缝。
十指交结,心如擂鼓。
两人呆站了好一阵,胥姜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回去吧。”
“恩。”
胥姜被他拉着前行,却并没有收回手。
一条不长的街,被两人磨磨蹭蹭走了半个时辰。
来到坊门前,巡防士兵见到楼云春,瞬时收起闲散地表情,站得笔直。可当他看清楼云春牵着一名娘子时,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他按捺着激动,等二人乘车离去,才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
“嘶。”不是做梦!
“夭寿了,活阎王动春心了!”
又伸长脖子朝马车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情道:“谁家娘子这般命苦?”
随后又想,连活阎王都有人看上,他却还是光棍一条,简直悲愤得要一头撞在坊门上。
“上天不公啊!”
马车里,胥姜与楼云春并排而坐。
她盯着交叠的两只手发愣,心道饭果然不能乱吃,这吃着吃着便将自个给赔进去了。
“胥娘子,书肆到了。”
胥姜回神,这么快?她轻咳一声,对楼云春说:“我到了。”
说完她便要抽回手,可楼云春却不松开,脸上露出一副不舍的神情。
胥姜不知怎么的,就笑了,“松手,回去吧。”
楼云春闷闷的“嗯”了一声,松手出去,然后扶她下车。
两人又在车前立了一会儿,将小厮看得莫名其妙,问道:“公子,咱们不回吗?”
胥姜也觉得有些傻,便噗嗤一笑,赶紧道:“天色不早,回去吧。”
见他还依依不舍,便又道:“明日再来。”
“好。”楼云春这才上了马车,然后又揭开帘子道:“明日我来给你送请帖。”
“嗯。”胥姜挥手将他送走,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进院子。
等两人都走后,隔壁米铺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汪掌柜朝楼云春离去的方向遥遥看了一眼,不由得唉声叹气。
竹春呐竹春,终究是有缘无分喽。
第34章 三十四斩,新客上门
林红锄来书肆,却见巳时已过,门却还没开。她一颗小脑瓜浮想联翩,难道东家昨夜未归?
正想掏出钥匙开门,胥姜却从角门睡眼惺忪地出来了。一见她,懒懒打了个招呼,随后便立在门前等卖朝食的小贩。
林红锄蹭过去围着她打转,将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胥姜按住她,“做什么?晃的我眼晕。”
“东家昨日说去给陆稹讲课,怎么又与楼公子去醴泉坊厮混了?”
胥姜被‘厮混’两个字打个当头,顿觉眼前一黑,连忙捂住她的嘴,羞恼道:“什么厮混,只是去会友看戏,你这妮子再混说,小心我拿浆糊将嘴给你粘上。”
林红锄掰开她的手,“可是父亲说,醴泉坊都是那些闲人无事厮混之地,从不让我去。”
“林夫子真这么说?”
“嗯。”
“那你没告诉他我去了吧?”
林红锄摇摇头。
胥姜松了口气,捏着她的脸说:“不许告状,知道不?”
林红锄点头,随后又道:“东家果然是去厮混了,不然为何怕父亲知道。”
胥姜捏住她的嘴皮,“也不许再说那两个字。”
“呜呜。”林红锄鼓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答应我就松手。”
她赶紧点头。
两人闹了一阵,那卖朝食的小贩这才挑着担子拐进槐柳巷。
她要了两碗油茶,与林红锄分食。
“我吃过了。”林红锄端着碗无奈道。
“多吃些,好长个儿。”
“我自来这里,都吃胖了。”
胥姜瞧着她禾苗似的小身板,一阵无言,“别嘀咕,快吃。”
“哦。”
林夫子就这一个女儿,日后她身上的担子重着呢,不长得结实些,怎能担得起风雨。
吃完朝食,胥姜让林红锄守肆,她收拾整齐,提了东西上门去拜访林夫子。
待贤坊很近,她步行过去,只需小半个时辰,寻着林红锄提供的路线,她很快找到了南山书塾。
林噙年那一手字很好辨认。
胥姜驻足欣赏门口的牌匾,一个妇人从院里出来,眉目与林红锄有几分肖似,想必这便是林母了。
胥姜打量她的脸色,见其带着几分病气,又满面愁容,便知其已有夭亡之相,心不由得一沉。
林母见她立在门前,过来问道:“娘子可是找人?”
胥姜笑答:“婶婶,我是胥姜,来看你和林夫子。”
“哎呀,竟是你。”林母满脸惊喜地过来搭着她的手,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红锄那个丫头,也不说你要来,快请进。”
胥姜见她有些气喘,虚虚扶着她走,进入院子,发现里头竟不小,两进三出,前厅后院。一应家私摆设,看着陈旧,却十分洁净雅致。
前厅门头上有块匾额,上书“八极斋”,前厅左右各有对称的三间房屋,每间房内都有学生在读书、习字。
两人不约而同的放轻脚步,收声由二门走进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