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昉眉心锁紧,目光如刃盯着陆鸢。
青棠忙辩解:“没有,夫人没有打她,姑爷你想想,夫人怎可能与一个娃娃动手!”
一旁的嬷嬷对青棠道:“夫人没有动手,你可是动手了,若不是你,姑娘怎能气成这样,手都割破了!”
众人这才看去女娃小手,果然流血了,许是方才抓书签时被割破的。
郑孟华忙扯过女儿小手又吹又亲,心疼地直掉眼泪。
褚昉抱着女娃,郑孟华站在一旁爱怜地牵着女娃小手,看上去倒似一家三口。
显得陆鸢尤其多余。
褚昉听罢嬷嬷的话,看向青棠,厉声道:“以下犯上,竟敢欺主,杖……”
“杖十”还未出口,陆鸢打断他,朗声说道:“夫君,青棠是我的人,我才是她的主子,她不曾欺主,不曾犯上,而且,果儿抢了我的书,撕了我的书,莫说我没有训诫她,便就是训诫了,我作为她舅母,难道没资格么?”
陆鸢看郑孟华一眼,继续道:“还是表妹觉得,我只是一个表舅母,没有资格?”
她目光如炬,言语间加重了“表”字。
谁是主,谁是客,她此刻说得很分明。
褚昉没再说话,只是沉目看着陆鸢,默然片刻,抱着女娃大步离去。
郑孟华牵着儿子,带着两个嬷嬷紧随其后。
兰颐院复归平静。
陆鸢俯身捡起折断的书签,青棠收拾起撕碎的书纸,噙着泪说道:“夫人,怕是补不成了。”
陆鸢把书签一并交给她,释然道:“收起来吧,我不该带到这里。”
青棠把书收进袋中,一个碎片也没漏掉,收拾罢房中狼藉,端了药来。
“夫人,药已经温了,快喝吧。”
陆鸢望着窗外出神,没应青棠的话。
过了会儿,药已凉透,青棠要拿去温,陆鸢接过。
“夫人,不能喝,凉了……”
陆鸢缓缓把汤药倒进花盆里,一滴不剩。
“青棠”,陆鸢把空碗递给她,复看向窗外的夜色,接着道:“想要自由么?”
青棠明白陆鸢想做什么,低泣道:“可是你的身子,总不能不治……”
陆鸢笑了下,“治得了一时,治不了一世,有些事情不改变,这病,不治也罢。”
青棠不说话,只是抽噎。
陆鸢给她擦泪,宽慰道:“傻姑娘,有什么好哭的,生不了孩子而已,又不是活不成了。”
主仆收拾好心情,又说了会儿话,正要睡下时,褚昉竟来了。
他命小厮提了一摞书卷放在桌上,对陆鸢道:“陆氏,果儿撕了你的书,是她不对,我替她还你,这些够不够?”
陆鸢煞有介事地翻看书卷,见都是《笑林杂记》《趣语林》这类书,面色怡然,柔声说道:“足够了,国公爷有心。”
褚昉冷目盯她片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鸢敛去笑容,慵懒地合上书,扬手扔进炉子,燃起一片旺盛的火苗。
“青棠,都烧了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是求收藏的一天,手动社畜表情?
知道真相的褚狗:老婆烧我的书,呜呜呜……
第7章 回家省亲
◎元诺哥哥明年会参加殿试◎
进入冬月【1】的时候,连阴雪终于完全停了,暖阳普照,灿灿辉光自万丈之外射来,映着晶莹的积雪,耀眼夺目。
如此好光景,陆家却传来陆父染恙的消息。
陆鸢想回去看父亲,但褚昉不在府中,她要出门,需得请示婆母的意思。
去到松鹤院,郑氏正在同郑孟华和王嫮说着些什么,但见郑孟华神色恭顺,王嫮却多少有些不自在。
如今府里庶务由郑孟华和王嫮分管,两人常有摩擦,但郑孟华有郑氏撑腰,王嫮争不过,渐渐落了下风。府里的下人见风使舵,已经奉郑孟华为真正的后宅之主,对王嫮阳奉阴违,她的管家之权早就有名无实,如今的后宅已是郑氏姑侄一言堂。
“嫂嫂,你来了!”王嫮最先看见陆鸢进门,热情地迎过来挽住她手,嫂嫂长嫂嫂短,十分亲厚。
陆鸢淡然回应,冲婆母行过礼便说了回家探亲的想法。
自陆鸢养病以来,郑氏连她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听闻她要回家尽孝,并没多做阻拦,反而破天荒道:“既是省亲,莫失了礼数,带上些补养之物孝敬你父亲。”
她转头看向郑孟华:“华儿,你来安排。”
郑孟华恭声答应,陆鸢拜辞道:“谢母亲,还有一事,望母亲允准。”
郑氏耐心道:“你说。”
“家父染恙,我想在家中多留几日,陪伴照顾他。”
郑氏状作忖度片刻,才慢悠悠道:“孝心可嘉,便随你罢。”
陆鸢再次拜谢后离了松鹤院,王嫮匆匆辞别婆母,追上陆鸢道:“嫂嫂,你这次要回去多久?”
“应该不会太久。”陆鸢笑着回道。
王嫮挽着她手臂,压低声音嘱咐:“你可千万不要住太久,留三哥一个人在府里,万一被人钻了空子……”
陆鸢笑了下,“国公爷是守礼之人,不会的。”
“再守礼也是男人,那小郑氏的心思谁不知道?嫂嫂你可别纵着他们!”王嫮四下环顾,低声道:“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你若是在娘家住太久,难免授人以柄,母亲本就,本就严厉,你可千万不能往她手里递什么错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