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安郡主却没有离开,跟在周玘身旁,注目看着他神色。
不知是被她盯的还是怎样,周玘通身如火烧一般,热浪一阵阵席卷而来,涌上了脑顶。
他恍惚了下,仿佛看到陆鸢站在旁边给他磨墨。
“凌儿?”
他去握她的手,她没有闪避,反而问他:“谁是凌儿?”
周玘愣怔了片刻,盯着颖安郡主面容看了许久,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推开她起身往外走。
他还有些神志,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
“元诺哥哥,你去哪里?”
颖安郡主拽住他衣角,力道很重,周玘向后踉跄了下,察觉一双手臂从后环住了他腰。
“元诺哥哥,我们要个孩子吧,你别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你,你先放开我。”周玘忍着燥意,声音有些哑了。
颖安郡主听话地放手,周玘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要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锁上了。
他绝望地拍着门,没有回应,沮丧地用头撞门。
“元诺哥哥!”
“你别过来!”周玘额上撞出了血,顺着脑门流下,眼底憋出血色。
“为什么还要逼我?”
他已经听话,保全了家人,没有抗旨悔婚,为什么还要逼他?
颖安郡主被他的模样吓住了,不敢再上前,“我没有要逼你,你别这样……”
“叫他们开门!”周玘咬紧牙关,眼底的血色越浓。
颖安郡主拍门,叫来了周夫人开门,门一打开,周玘便冲了出去,逃离了这个家。
周夫人忙叫家奴去追。
“母亲,凌儿是谁?”颖安郡主醍醐灌顶,骤然明白了她和周玘姻缘不睦的症结所在。
作者有话说:
宵行者能无为奸,而不能令狗无吠。出自《战国策》
第81章 她很贪心 ◇
◎他却纵容着她的贪心◎
周夫人心中虽乱, 面色平静,“什么凌儿,不曾听说过。”
颖安郡主盯着周夫人看了会儿, 探不出虚实, 索性直接问:“元诺哥哥是不是有心上人?”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元诺没有那么喜欢她,可是皇兄跟她说,元诺性子温,不善言辞罢了,以后做了夫妻, 一切都会好的。
她信了这话, 日日盼着向好的那日。
但看今日元诺的反应,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周夫人面色不改,劝颖安郡主,“你别胡思乱想,元诺性子倔, 等他回来, 我好好问问他怎么回事。”
···
如今已是初冬,周玘额上的伤口一吹风,寒意刺骨,他借着这冷意,神思愈加清醒了。
他去了福满楼。
福满楼正在整修, 闭门谢客,连个值守的小厮都没有,他拍门没有回应, 就坐在门前石阶上吹风。
药性引发的燥意渐渐冷却下去。
他意识越来越清楚, 望着福满楼的匾额, 忆起少时陆鸢跟他抱怨, 说这匾额上的题字太丑,但因是爹爹题的,阿娘稀罕的很,换不得,等她出嫁,把福满楼要过来做嫁妆,一定把这题字换掉。
她那时说,要换成他的题字。
言犹在耳。
周玘唇角漫上笑容,他看到夜色里闯进几个人影,知是家奴找来了。
母亲了解他,知道他能去、会去的地方少之又少。
“三公子,快回去吧,别受凉了。”
他出门时只穿了一件单袍,外头比不得屋里暖和,家奴随身带着大氅,忙给他披上。
周玘坐着不动,想到今日张必的话,心知明日还有事要做,他得回去。
因他半夜私自跑出去,周家灯火通明,谁也无法入睡,直到他回来,处理过伤口,周家父亲要训斥他,被周夫人劝下。
“你先去休息,我来跟元诺说。”
周父气不过,斥道:“你多大人了?不如意就往外面跑?传出去,崔太妃和圣上问起来,你怎么说?”
周玘始终不说话,安静地坐着。
周父气得哼了声,一甩袖子走了。
周夫人惆怅地叹口气,“元诺,你怎么就不想想后果?”
“母亲把我当什么?”周玘颓然开口。
周夫人知他在责怪粥的事,无奈解释:“崔太妃关心郡主,多次问起怎么至今没有动静,你非要逼的崔太妃和圣上亲自过问这事么?”
“问起来,我自有说辞,母亲以后别再做这事。”他冷然道:“母亲说我自私,不顾家人死活,母亲又何尝在乎过我的感受?”
“元诺,你别犟了!”周夫人气得掉泪,“方才郡主问起凌儿是谁,你一会儿要怎么解释?”
周玘回想前事,记起自己好像是这样叫了句。
“这事可大可小,你好好哄哄郡主,别让她再计较这事,对你对阿鸢都好,你也不想给阿鸢找麻烦吧?”周夫人语重心长。
周玘没有多说,回了书房。
颖安郡主听说他回来了,找去书房,想问清楚凌儿的事。
“她是你的心上人?”
颖安郡主问的直接,周玘也没有回避欺瞒,如实道:“是。”
“你为何不娶她?”虽早知答案,可切切实实听到真相,颖安郡主还是没忍住眼泪。
周玘不说话。
“是因为皇兄赐婚么?”
不知是不是方才跑出去受了寒,周玘忽然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