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在屋里没事干,插了门栓一会儿捣腾空间里的物资,一会儿研究研究顾时安堆在书桌上的军事书籍,随便翻开几本看看,好嘛,什么《战争论》、《战策论》、《孙子校释》,一本比一本晦涩难懂,看得她眼皮子直耷拉。
——这不是看书,是听催眠曲。
林瑶索性不看了,披了件小花褂,跑到外头去欣赏雨景。
秋日夜晚也打枇杷也是很有意境的嘛,呃,如果枇杷叶没有泛黄的话,就更有美了。
外面雨声倾盆,䧇璍顾满仓卷着裤腿出门倒洗脚水,东子在自个儿放里不知道凿什么玩意儿,“叮咚咚”响。
张翠兰骂了臭小子两句,又隔着屋门对林瑶嘘寒问暖,“瑶瑶啊,外头冷,早点睡别冻着了。屋里被子够不,不够妈给你加床厚被子。”
林瑶脆生生应了,道屋里被子很暖和不用加,张翠兰才放心睡下。
一直到九点半,顾时安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林瑶琢磨了下,公安局八成又有大案子熬夜加班了。
湿冷的雨风穿堂而过,林瑶不禁打了个寒颤,外面太冷了,这样下午要感冒的,她吸了吸鼻子,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赶忙跑回屋,爬上床裹着被子取暖。
好不容易等到满身风雨的顾时安回来。
林瑶忙不迭跑过去告状。
顾时安一身55式白色警服没来得及换下,自家小姑娘扑过来叽叽喳喳一顿说,他刚开始还面色柔和,听了没几分钟,一双黑眸就沉了下来,周身气压低的吓人,林瑶一点不怕,她裹着小被子呢,懂不着!
再者说了,林瑶恃宠而骄对上顾副局长,从来都是顾时安甘拜下风,怕个锤子哦。
倒是郑大成家要自求多福了,刚才顾副局长脸色可不好看。
顾时安听完林瑶的话,眉峰冷冷蹙了下,又状若无事地松开。
“我知道了,天冷了早点睡吧。”
有顾副局长这句话,林瑶可放心的很,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回到床上香甜入梦。
一周后,郑大成一家四口相继出院回家,刘二翠在卫生院躺上瘾了,吃饭有食堂,打吊瓶有小护士,大妹二妹为了巴结她,争着抢着来伺候自个儿,还自掏腰包买点心罐头送来,整天啥事也不用干,翘着脚就有人伺候的日子太爽了。
怪不得县里那些干部太太一个个细皮嫩肉,保养的好,家里有保姆伺候,十指不沾阳春水,日子不爽才怪。
刘二翠嚷嚷着肚子难受,下地腿软不想去工作。
郑大成病后初愈,没力气跟她掰扯,他身子也不舒坦,拉了那么些天整个身子都虚了,走路一步三晃,就这样还是强撑着去食堂看看。
他实在是不放心,轧钢厂食堂除了他这个掌勺大师傅,下头还有两个帮厨的,都在郑大成手下学厨,其中一个是工会主席的亲侄子。
背靠大树好乘凉,郑大成危机感十足,颤颤巍巍好不容易挪去食堂,后厨里掂勺的不就是工会主席的侄子?
更让郑大成奔溃的还在后头,刘二翠身体好后回大食堂第一天,就给食堂员工“抓”住偷拿食堂的馒头和肉!
刘二翠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前头食堂采购员千辛万苦才从老乡手里买了半扇子猪肉,这年头没有柏油马路,那个采购员骑着自行车驮着半扇子猪头,骑了几十里山路,半路差点儿摔山沟里去,累的满头大汗才回到厂里。
半扇猪肉满打满算也就五十斤重,几十斤猪肉全场一千多号人吃,平均每人还吃不到一口。
就这样,狼心狗肺的刘二翠偷偷切了五斤肉回家!
她一个人就偷了五斤肉!
五斤肉鼓鼓囊囊拿在手里显眼的很,刘二翠个婆娘,用张破报纸随便包了包塞进篮子里,大摇大摆想出食堂呢。
食堂帮工的郝大姐一眼看出不对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拉一下,扯破了刘二翠竹篮里的报纸,赫然露出了一大块五花肉!
“好啊,咱们大食堂出了个偷肉贼!”
“快叫保卫科的同志来,抓贼了!刘二翠偷肉了!”
郝大姐一手扯住刘二翠头发不让她跑,另一只手掐腰,眼睛瞪得溜圆,冲着外头中气十足喊人。
刘二翠疼得挣扎不止,她看到一脸威严的公社主席出现在眼前,身后还跟着几个大领导,额头上的汗刷刷往下流。
完了,这回大发了!
当时郑大成在后厨掌勺,出来看见这一幕,被刺激得红了眼,刘二翠还在那面色癫狂撕扯郝大姐,他抬手一个耳光抽出去,抽得刘二翠连连退了两步,骂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半张脸登时肿了起来。
周围厂里赶来的同志本来愤怒不已,这一巴掌下去也忍不住心惊。
郑大成下手可真够狠的。
刘二翠偷盗革命群众财物这件事板上钉钉,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狡辩。
郑大成老谋深算,当即声泪俱下又给了刘二翠一巴掌,跪在地上痛哭起来,“二翠你糊涂啊,我知道岳母病入膏肓,就剩一口气想吃口红烧肉再走,你再心急也不能偷食堂的肉去给岳母尽孝心,你这样做,岳母就是吃了肉,她走的也不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