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内战已持续了上百年,越过几代人,现在又来到了他们这一代。
肯尼的父亲是莱斯特的哥哥,但在当年的继承人斗争中败下阵来,责任便顺理成章地传到肯尼身上。可以说,肯尼是带着父亲的仇恨和野心诞生的。
贵族家的小孩,一出生就衔着金汤匙。
按理来说,已经比大部分小孩要幸运许多。
可越是生在这样的家庭,越不得不被迫卷入王位之争。
奥利弗和肯尼一开始也不是势不两立,刚来利福特的那几年,肯尼对他还算比较客气,后来发现莱斯特召回他的目的,肯尼便性情大变,想尽千方百计给他使绊子。
当然,虎视眈眈的人不止他一个。
还有很多很多。
中国有句古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总要有人出面解决这场纷乱。
“荔。”奥利弗低唤她的名字,他站起来,微微曲身,将女孩抱了起来。
“休息会吧。”奥利弗将她安放在床中央,大掌捧着她的脸,如风一般轻轻擦过,无名指上的戒指划落脸颊,令人冰冷战栗。
“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他关了灯,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线香的葳蕤微光和窗外淡淡的月。
萧条的光倾泻至床,映在雪松刺绣上,白被如一滩融化的雪水,春雪消融,泉水叮咚,慢慢漫至山涧。
他的手指从她的脸上剥落,楚荔忽然被一种庞大的不安感袭击。
“奥利弗。”楚荔叫住他。
“你……要去哪儿?”
他沉默了会,“利福特。”
“多久?”
“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他实话实说,“荔,我不想耽误你。”
“如果你等不了,我们现在可以……”
“你也太低估我了。”
楚荔炯炯地望着他,“五年我都等得起,更何况现在?”
奥利弗怔怔地立在原地。
“你要去解决纷乱也好,要去开拓事业也好,我都等得起。”
她粲然一笑,“说不定,下次见面我们就不再是现在这个位置。”
奥利弗望着她明媚的笑脸,皱缩的心脏慢慢舒展开。
他本以为她接受不了这样血淋淋的世界。
事实证明,她比他想象得还要强大。
奥利弗半跪在床上,大手掌着楚荔的后脑勺,将她拉到跟前。
万籁俱寂,他颤抖着双唇,海蓝色的眸子摇曳秋波,轻轻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枚细吻。
湿润,温热。
像金灿灿的阳光。
她大概一辈子也忘不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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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慢慢推进,革新总要流血。
关于奥利弗家族的猜测不绝于耳,网上无聊的营销号提供了各种各样的阴谋论,好笑的故事,抓马的现实,让各大网友已生成了各种各样狗血的豪门故事。
人们也开始慢慢注意到鲜少露面的奥利弗。
有人在利福特偶遇了他,还偷拍下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他,长身鹤立,面目冷峻,金色的鬈发打理干练,海蓝色的眸子比以往格外清冷。
无名指上戴了枚戒指,有人指出这是出自于Radiance一位设计师之手。
结合时间线,网友们顺藤摸瓜,慢慢摸出楚荔的身份。
楚荔不常关注这些八卦新闻,尤其是奥利弗家族的。
鱼龙混杂,真假难辨。
她比网友更懂事实。
三月的某天,回到办公室。
卢荣山将她叫到了顶楼。
“楚荔。”卢荣山看上去颇为为难,“你今天应该也猜得到我叫你来的目的了吧?”
“什么?”
她真不清楚。
卢荣山将一个文件夹推到她的面前,楚荔翻开,看到了收集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舆论。
哦。
她现在知道了。
卢荣山:“你也知道,Rad在港区的业务才刚刚开始一年,我们的计划也是将新加坡那面的业务慢慢转过来。”
“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们也很难办……”
卢荣山还要继续说下去,但楚荔微微一笑,系好牛皮纸袋的环绳。
她摘下工牌,连带着文件袋一起推到董事长立牌面前。
楚荔微笑:“您放心,我辞职。”
“以后不会再和Rad有一分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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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到做到。
锻刀这事,总要淬火。
矿砂洗濯,刀匠把密度较大钢块收集起来,循环煅烧,柔铁褪去软性,一把陵劲淬砺的钢刀破世而出。
她用这把刀斩破荆棘,这一年多以来,她一直在不断前进。
辞去了在Radiance的工作,她开始重新运营原先的社交账号,设计珠宝的初心也在慢慢回来,在Radiance时太过商业化,题材限定在一个范围里,人人都按照要求写八股文,甚至每一份作品都要充分考虑到大众,明明她喜欢的就是独一无二,却要为了周围人的意见而改去棱角。
她喜欢设计,喜欢画画。
满手的茧子和围裙上的颜料,好像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