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也有个终结。
是在楚荔出现的那天。
方慕阳看见,一向高高在上的卢斯瓦跳下台,走到楚荔面前,饮尽她的酒。
他眉目含情,包含深意。
方慕阳的心脏像被刺穿的气球,泄掉了所有傲气。
她逃离了现场,呼吸却越发困难。
草。
她爱上这个坏男孩儿了。
方慕阳深深吸了口烟。
方慕阳并没有告诉楚荔原委,但楚荔结合着初次见面方慕阳讶异的面庞也能猜出些许原因。
楚荔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少抽点烟。”
“对身体不好。”
“对身体不好?”方慕阳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咯咯地抖,烟霞处的烟灰散下,像凌乱细碎的鸦羽。
“抽烟的人都知道吸烟有害身体健康,但即便如此,还是会明知故犯。”方慕阳说,“你家吸烟的人,难道会因为对身体不好这种可笑的原因而戒掉吗?”
“……”
不会。
他不会。
楚荔不说话了。
或许是意识到刚才的表现有些失控,方慕阳把烟掐灭在台上,手一抛,丢进泡满了烟蒂的油漆桶。
“走吧,下去吧。”方慕阳说,“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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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是在二十二点。
楚荔昨晚睡眠不足,中途补了好几次觉。
倒霉,真是倒霉。
为什么偏偏挑在她没睡好的这天加班。
楚荔打着哈欠和大家一起乘坐电梯离开。
一上公车就陷入了昏迷状态。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人含着雪茄冲她笑的模样。
街上川流不息,高楼大厦灯火通明。
霓虹灯挂在窗外,随汹涌的绿潮向后倒退。
抵达终点站了。
“靓女?靓女?”司机大叔喊她。
司机大叔抬头看了眼楚荔背后那个气质森森的男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男人有一头金灿灿卷发,他双腿交叠,敞开放,平静的眸子冷漠地盯着他,周遭的气压也低低的。
司机大叔说话的气势也忍不住弱了下来。
“到总站嘞,快啲醒吓啦(到终点站了,快醒醒吧)!”
楚荔触电似的抖了下,抬手抹了抹唇边,她说了不好意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往外走。
“等埋啊,你不等男朋友一齐呀(等等啊,你不等男朋友一起吗)?”
男朋友?
一抹熟稔的雪松和雪茄烟丝味儿飘进鼻腔。
楚荔回眸,撞上一对海蓝色的眸。
第20章
她太熟悉他的气味了。
奥利弗拢过她的肩膀, 用好听的音调微笑着回复司机大叔:“唔好意思,系我将佢整唔见咗(不好意思,是我把她弄丢了)。”
楚荔还没清醒, 身体都是僵的。
就这么被他拎着,反抗不动。
“冇事冇事, 解决问题就好(没事没事,解决问题就好)。”司机大叔摆了摆手, “快返去吧靓仔靓女。”
“两个人一齐去食碗团圆面就咩都好咯(两个人一起去吃碗团圆面就什么都好啦), ”
“……”
天上下起了薄薄的小雨,温度骤降。
她单薄在身躯在雨雾中微微颤抖,背后的人撑了把伞,地上的光暗了暗。
奥利弗把大衣脱下来,盖在她的肩头。
大衣上沁着好闻而久违的他的味道,融进雨丝里, 飘在她的心田。
楚荔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跟着她来到楼前。
楚荔站直了身体, 把外套脱下来, 整理好微笑。
转身,得体礼貌道:“这位英俊的绅士。”
“请问你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奥利弗抬眸, 手上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深黑韦斯特勾勒着优美的身体曲线,手臂松松地垂在身侧。
他皱眉,答非所问:“你就住这儿?”
“什么叫做‘就’?”楚荔没好脾气道,“你知不知道这儿的房子很贵的,我那间小屋子一个月都是七八千的房租!”
奥利弗眼底的光在流转, “那为什么不回古堡来?”
“?”
你好像在搞笑。
老娘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你这样否定, 哪里还有脸留下?
而且你又不喜欢我,我留下来干嘛啊。
楚荔当然没有把这些带着脏话的内心话告诉他。
保持缄默, 不理睬。
奥利弗握紧伞把,脖子上老鼠灰的羊毛围巾流沙打在腹前。
在初夏略显湿热的港岛,他的装扮显得格格不入。
“楚荔。”奥利弗冷漠地低吟,“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跟我回去,我既往不咎。”
“?”
“谁要你原谅了?”楚荔忍不住驳斥他,“我当初和你说得很清楚吧?我们是分手,分手。”
“你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吗?”
奥利弗总是这样,把她的真心话当做玩笑。
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他也还视为玩闹。
她想过他可能会来找她,也想过这样的事儿会发生。
但真正出现在面前,楚荔还是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