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涵的视线来到楚荔身上,他抿唇,似有话说。
但楚荔却装傻,只顾着低头剜起一勺朗姆酒味儿的牛奶冻。
“我去上个厕所。”
楚荔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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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荔捧起一捧水往脸上扑了扑,冰冷的水花如窗外的雨,扑簌簌地打在她的脸上。
她的思绪没那么乱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朗姆酒牛奶冻太甜了。
可能是因为奥利弗的那一句“我想追求你。”
也可能是因为还没想好拒绝奥利弗的理由吧。
这一楼的洗手间里几乎没什么人,五扇门,只有一扇是关着的。
环境要比外面差,破破旧旧的,墙面粗糙不平,看上去有些年岁了。
楚荔扬起脸,用纸巾擦去多余的水珠。
鼻头上微微脱妆,她从荷包里取出一枚makeupforever的粉饼补了补。
忽然,那扇紧闭的门开了。
里头走出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女人。
是何雨晴。
何雨晴喝得醉醺醺的,手扒在门框上,酒臭熏天,她踩着一双古铜色的细跟高跟鞋,脸上还画着精致妖冶的妆,全身只一件紧身吊带裙,勾出她漂亮丰-满的曲线。
何雨晴咬着烟,抬眼,瞥见了镜子里那张面孔。
顿时酒醒了大半。
“你怎么在这儿?”何雨晴皱眉,“又是来找奥利弗先生的?”
“毛病。”
我是来正经聚餐的。
“老娘问你话呢,你怎么这破态度。”何雨晴恶毒地骂她,“别以为有了份破工作就了不起。”
楚荔觉得莫名其妙,她微笑着礼貌反问:“何雨晴,怎么在你面前我好像什么事儿都挺了不起的?”
“和奥利弗在一起的时候,你说我傍男人了不起。”
“和奥利弗分开了,我找了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你还说我了不起。”
“再这么下去,我估计我去要饭你都觉得我挺了不起的。”
“你!”何雨晴气急败坏地大喊,撩起手臂,当时就要劈下来。
可她忘了,楚荔从来都不是什么乖巧猫咪。
在古堡里不是,在港区更不是。
楚荔一把锢住了她的手腕,往旁边一摔。
何雨晴失去重心便踉踉跄跄地往后摔去,啪的一声,砸到一面破烂的墙上。
墙上有缝,何雨晴本可撑着墙转起来,却下意识地想要呼救让人看看楚荔这副面孔,脸擦过石缝,没想瞬间便流出血来。
何雨晴手摸了摸,摸到一滩黏糊糊的血液,顿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何雨晴拉着她去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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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内。
警局的墙壁上高悬银白的紫荆花警徽,楚荔托着脸,深深望着蓝底“港区警察”四个字。
忠诚勇毅,心系社会。
短短八字,气壮山河。
她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这八字箴言,旁边女人的哭闹地却打乱了她的思绪。
“呜呜呜呜呜我的脸啊!我的脸啊!你们知不知道我是靠脸吃饭的啊!伤了我一张脸肯定要留疤!我这以后还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我不管!她打了我就要进监狱!你们必须维护我们公民的合法权益!”
何雨晴又哭又闹地非要个说法,穿着白色制-服的警察们只好好言好语地安慰她。
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警察掀起警帽,放松地呼了口气,又重新盖在头顶。
制-服警察在楚荔面前坐下。
“名字。”
“楚荔。”
“年龄。”
“23。”
“家在哪里?”
“南龙区。”
“有冇工作(有没有工作)。”
“有。”
警察点点头,很快速地记录了些她的基本信息。
“你同何小姐嘅冲突我哋大概了解,伤人,呢可唔系一件小事(你和何小姐的冲突我们大概了解了,伤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建议你先联系下你啲屋企人(建议你先联系一下你的家人)。”
楚荔垂下头,用普通话回应,“我的家人没在港区。”
警察一听她的口音,算是明了。
叫来了同事,二人似乎在商议着下一步动作。
何雨晴坐在椅子上摇啊摇,腿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脸上像贴狗皮膏药似的粘着白色纱布,却一点没有刚才的脆弱模样。得意洋洋的,甚至还冲着楚荔露出得意的笑,看上去格外健康活泼。
“……”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怎么老是遇到这种阴魂不散的神经病。
楚荔用手撑着脑袋,揉揉太阳穴。
警局内安静下来。
忽然,一台古老的红色座机划破了安静的空气。
坐在旁边的警察顺手一接,“你好,呢度系西龙警局,请问有咩可以帮到你(你好,这里是西路警察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啊,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