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睫霎了霎,海蓝色的眸子像易碎的玻璃,楚楚可怜地盈满了清亮的月色潮水。
“请你了……”
“……”
楚荔咽了咽,他受伤残破的手外露着,玻璃渣嵌在白肉里,伤口因为感染而一直很烫。
他把手摆在她的面前。
楚荔顿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行。
“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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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弗的酒店确实如他所说,离这儿不远。
虽然和楚荔的酒店一样都位于市中心,但是她们那种顶多只能算作商务酒店,比起奥利弗几万一晚大约一两百平的总统套房还差不少档次。
楚荔刚一迈进去便忍不住感叹,“总套这么大的?”
奥利弗剥下外套,实话实说,“不如古堡。”
“……”
“你知道吗,还有底气说这样的话的一类人有个不错的名字。”
奥利弗挑眉,“什么?”
“乞丐。”
“……”
电话响了响,是王珂然他们。
楚荔下意识地摁了静音,四处扫了眼周围的环境。
要命。
偏偏这个时候打来。
她找了块窗户,把窗帘一拉,抽了张椅子坐下。
“喂,荔荔,我和陆青刚刚去做了个指甲,那家还不错的,做的也很漂亮!”王珂然浮夸地上蹿下跳,摆弄自己新做的美甲,“还卖超长的穿戴甲,我们给你带了一套嘿嘿。”
楚荔道了声谢,“感恩感恩,你们到哪儿啦?”
“还在路上呢,马上回来。”说到这儿,王珂然低头看了眼屏幕里的楚荔。
她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诶荔荔,你现在是在酒店吗?”
“嗯,怎么啦?”
“那这窗帘的颜色怎么不太对劲啊。”
“我记得我们酒店的窗帘和深褐色呀,你背后这个怎么是白色。”
“窗帘背后是外滩吗?我好像看到了点。”
王珂然的细心和多疑让楚荔毛骨悚然,这堪比侦探的观察力简直不要太夸张。
楚荔也不敢多说,多说多错,倒不如不说。
于是找了个很烂的“信号不好”的借口匆匆把电话挂了。
可是刚刚挂断,马上又进一条。
这次是许近秋的。
许近秋:“荔荔,你还没回来吗?”
“嗯。”
“那还要多久呀,要我去接你吗?”
楚荔望了望寒冷的窗外,江水泛着固体的白,折射月光。
“不用了,天气这么冷我自己回去吧。”
“那你一路小心,我在酒店等你回来。”
“我尽快。”
楚荔松了口气,将手机放下。
奥利弗端来铁质医疗盘,“你朋友?”
楚荔嗯了声,“差点露馅了。”
她忽然想起刚刚吃饭时看到的新闻,一惊,转头问:“对了,奥利弗,最近……那个福利院还好吗?”
楚荔鲁莽地表达了自己最关切的问题。
奥利弗略一扬眉,“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嗯。”
“你也相信他们吗?”
“当然不信。”楚荔皱眉,“可这俨然成为了全民狂欢。”
无良媒体的无良报道屡见不鲜,楚荔还在古堡的时候就常常看到各种各样的阴谋论。
那时她并不知道肯尼他们的存在,更不知道这都意味着什么。
只是盲目地和那群机器人对骂,在一条条黑评下反驳。
后来被奥利弗看见了,他还忍俊不禁,倒在沙发里,仰头轻笑。
楚荔现在想想也觉得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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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做点什么吗?”
奥利弗呼了口气,“不用担心,淑女,这些事情由我来处理就好。”
楚荔偏头看了眼盘子里的纱布和酒精,放下二郎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坐着吧我来给你上药。”
“不用,我站着就好。”
“?可是你个子太高了我够不着呀。”楚荔抱着双臂,“你快坐下吧。”
奥利弗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像摁螺丝钉似的将她摁了回去。
后退半步,右脚撤到身后。
然后缓缓地半跪在她面前。
楚荔愣了下。
奥利弗却没有她的这般意外,泰然地递去酒精,把手完整地摊开。
“辛苦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楚荔觉得脸上一烧,奥利弗这隆重的架势确实将她吓得不轻。
转念一想,觉得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
又把理智捡了回来。
楚荔将手摁在他的五指上,奥利弗的手心张开,刚刚愈合的伤口似乎又重新炸开。
她用镊子夹着棉球,一点一点将其中的碎玻璃和血渍清理掉。
酒精撕咬细菌,她自己也觉得手疼。
可奥利弗却始终没有发生一点声响。
连简单的闷哼也没有。
伤口仿佛长到了她的身上,只有她自己疼。
奥利弗仰头看着她,金发像灿烂的阳光,柔软而平和地睡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