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枂突然心疼地不忍去看。
“如果陛下垂涎臣的美色,想要什么,臣都会给,但是...”
“陛下真的可以不在意,臣的想法吗?”
昕枂没想过他会一副忍辱的姿态, 这样反倒显得她更像是一个逼良为娼的流氓。
“不、不是的!我没有!你不愿意的话,我并不会强迫你!”
“我只是...只是...”昕枂本来因为张昕清的事, 内疚不已,本想着听他说出真话让自己高兴, 没想到现在更难过。
“陛下...”他本意也不是要她不高兴,连忙披好衣裳过来。
“让臣再背背你吧。”
昕枂没有拒绝,擦干眼泪伏了上去。
“陛下不要想太多,张四姑娘性子直快,不是当真生你的气。”
昕枂知道四姐姐不会当真生她气, 她只是难过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政客, 做事做决定, 永远都要去想可以达到的目的,她不喜欢。
赵朗辞也知道, 原本那些她不喜欢的事情,他可以一力帮她做了, 但她却很执拗地认为,自己在其位必须要尽其责,该她当的责任,她每一样都不想落。
这让他颇为头疼,怎么劝都劝不了,她总会流着泪说“这个位置为我保下一条命,那我自然也得担起这一份责任。”
既然如此,那他就只能从旁做些事,让她开开心。
“陛下,今天的折子别批了,臣等会帮你,你明日醒来具体的事务听臣安排就好。”
“先去睡觉。”
“那你还能不能做面`首做的事?就是你自己说面`首做的事,每天晚上的事。”
她红着鼻子。
“好...”他彻底拿她没辙。
等昕枂擦干眼泪躺上榻,他吹灭了灯烛,脱了靴子背对她躺在榻上最角落的位置。
昕枂缓缓靠上来,伸手搂住他,沉沉地睡去。
·
张昕清第二天就带了昕枂最爱吃的糕点前来,给她道歉。
“五妹妹,这是你四姐姐亲自下厨房做的五福饼,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吗?”
张昕清嗓门清亮,性格爽直,没多久就逗得昕枂捧腹开怀。
“四姐姐现在不生我气了吗?”昕枂笑道。
“我生你气?我生你气我是不是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你送了我几座城作食邑,充当我的嫁妆,还给我和我心上人赐婚,就这样我还生哪门子气啊?”
“再说了,那个那么可怕的魔头都被你迷了,对你俯首称臣,我还哪里敢得罪你哦。”张昕清开玩笑道。
昕枂见她没有不高兴,松了口气,紧接着道:“四姐姐说什么呢!他才没有,他只是迫于情势,不得不依附我。”
听了她的话,张昕清顿时大笑道:“哈哈...别...别开玩笑了!他那样的人...用得着...哈哈...讨好你这种小姑娘吗?”
昕枂委屈:“因为...我是唯一的姜氏后人啊,西州军很厉害的你不知道吗?他...他害怕...”
她话还没说完,张昕清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行啦,堂堂手段凶残的司礼监大魔头,对一群早些年就被先帝拘禁在西州的士兵害怕得不得了,以致他要努力地讨好女帝陛下,生怕女帝陛下一个不高兴,找西州兵挖了他祖坟!”
“哈哈,也就小女帝你会信这鬼话吧?你不想想,他一个手段这样多的人,要是真的害怕,哪里用得着选这么一条讨好女人的路?挟持你当傀儡不香吗?还是说你一个弱点也找不到,他奈何不了你?”
“我...我也知道啊,”昕枂快要哭了,“我自己也不信,可他就是那么说的,我能怎么办?”
“妹妹,相信姐姐吧,一个男人无缘无故这么对一个女人,哪怕他是太监也好,肯定都是因为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啊?”
“男女就那点破事,你说是什么原因?”
“可他不肯承认啊...”
“你傻啊,要是换了你心上人是高不可攀的身份,而自己是地低泥,不用想都知道对方会拒绝,谁肯去承认啊?”
“可我没有拒绝过,我还告诉他我喜欢他了,他不肯相信,我能怎么办?”
“你说什么?你喜欢他?”这次换张昕清想哭了。
“妹妹啊...他是个太监啊,没有根的,你是女帝,亵`玩一下没什么,可你怎么能动感情呢??”
“我知道...”昕枂眼眸垂了下来,“他不止是太监,他还是个做了许多不好的事的大奸佞,但是四姐姐,你知道吗?大家都说他贪财贪墨,但他每日只吃苦瓜豆腐,从不贪口腹之欲,住的府邸,比他自己手下番子的府邸都比不上,大家都说他弄权,那确实也是,但是,外敌来犯时,他从来没有迟疑过,甚至首当其冲,自己亲自领的兵。”
“他再怎么坏,也坏不过静王之辈,静王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联合外敌来攻打自己的百姓,可他却会为了让晋人统一战线,自己下诏狱,让内阁和司礼监命牵一线。”
“这些年他所做所为,实在不能说得上光明磊落,但是仔细一想,若你是他,自小被父亲瞧不起,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刚刚在官场初绽头角,还没来得及替自己证明什么,还没替自己母亲说一两句公道话,就被不公平的制度连累获罪,一切都被扼杀,生命从此陷入绝路,难道这时候只是为自己抗争一下,他只是选择让自己活下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