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可惜啊。”她取笑道:“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是我高估你了。”
“不是你高估我,是你不敢跟我交往,故意开奇怪的条件。”
“这句话,是说来安慰你自己的吧?办不到,就说是我不敢?程少华,你是个输不起的人,你是个胆小鬼。所谓的小狗成交法,不过是为了保护你自己设的游戏规则。你没自信,才会只想找完美的伴侣。真正有力量的人,不怕爱上不完美的人。因为就算为爱输掉一切,他也不会否定爱,更不会否定自己。他知道,不管爱上多烂的人,他都不会,也不怕失去自己。”
程少华辩才无碍,可是,这会儿,竟哑口无言。
她啪地几句话,将他揭发;她一个凛凛注目,将他看穿。
他暗暗颤栗,默默收紧拳头。
他在瞬间变回无能孩子,他尴尬,困窘,难堪地站在这儿,忍受她的嘲讽。他转身离开……他大步走远。
他感觉自己,太赤裸,连背影,都虚冷。
他想即刻消失她视线里。
又想瞬间将她扑倒,封住她可恶的嘴。
他想,他再也不要跟她见面了。
又想抓紧她,积极证明自己,教她明白他不是她说的那种人。
他感觉笨拙,他感觉钝重。他一身冷汗,走出停车场,感觉很失败。
哼。
挫败啦!
他白痴,他来干嘛?他好呕,想去死一死啦。
等等,程少华止步,又踅返停车场。
徐瀞远正要进收费亭,看他又走来。
她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他更不耐烦地说:“我要把猫带走,它跟着你会有不良影响,反正你舍得。”走进收费亭,他抱起小华就走。
哼,老子再不要看见这个臭女人,拽什么拽,猫要带走,他跟小华有感情的。可怕的女人不配养他的猫。程少华紧搂猫儿。爹错了,不该让你跟这个女魔头相处,咱爷俩快回家吧。
徐瀞远看他把猫抱走。
随便,不希罕,我才不会难过。
她进收费亭坐好,怎么坐,都不对劲,一直调整坐姿,老觉得腿上冷冷的。是啊,这几天小华总窝在她腿上,陪她上班。
傍晚,老板汪大吉过来交接。“耶?你养的猫咧?啧啧啧?啧啧啧?喵咪喵咪?”他很搞笑地朝收费亭啧了半天,唤小猫。
“不用啧了,还回去了,不养了。”
“唉呦,干嘛不养咧?那么可爱。”汪大吉像是比她更舍不得。
徐瀞远交接完毕,走回房间。
她把猫沙倒进塑胶袋,将猫盆立在角落。
她拿出手机,坐床上,打电话给小毛。
“……所以猫又被他拿走了,他以为我会难过吗?我才不会。养猫也很麻烦的……你晚上吃了没?吃了什么?……我还没吃,不知道要吃什么。”
闲聊几句,徐瀞远放下手机。坐床上,望着窗外。天空逐渐暗下,路灯整排亮起。巷弄汽机车多了起来,都是下班赶着回家的人潮。
车声吵杂,邻人的电视机声大开着播报晚间新闻,那些社会事件,彷佛离她很远,她也不关心。路人经过,或哗笑,或议论公司八卦,或埋怨老板同事。这些,也离她很远。
房间渐陷入黑暗,她应该开灯,却懒濑地不想动。
此刻,房里,没人恼她,应该是清静的,她却有种待不下去的慌恐。她索性躺下,又觉得时间走得慢,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又坐起来,心跳很快,手心出汗,想大吼大叫,胸口堵得慌。
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一切都令她厌倦透了!
不如今天就去宰了郑博锐那个畜生,做个了结,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了——
忽然手机响,她吓一跳,抓过来看,程少华?她按下接听键。
“喂?”
“徐瀞远,你马上给我过来。”
好。差点这么说。见鬼了,她惊讶自己竟兴奋接到他电话?
她冷静下来:“为什么?”
“你家厨房毁了。”
程少华戴着口罩,站在厨房,打量天花板。
他双手盘胸,气质高雅,如鹤立鸡群,处在发疯的室友间。
厨房,变成水乡泽国。天花板渗水,伴随诡异臭味。
程少华站在那儿分析:“这水势一阵一阵的,可能上面的人厨房流理台排水管破裂或堵塞了,不过这到底是什么臭味?真可怕——”
“可怕可怕是很可怕,程少华,你就站在那里写一篇文好了,你就尽管晾在那里不要动手——”郭馥丽酸他。
她跟潘若帝忙得团团转,他老兄倒是勇敢,非常真小人地袖手旁观。天下竟有此等无耻之徒!国之将灭,必有妖孽。
“程少华你不帮忙就滚开。”小郭骂。
“我不是立刻通知房东了?”
“你还真是帮了大忙喔。”
“房东就快到了,这里太臭,我去洗澡。”程少华闪也。
“哇哩咧——X&%……”和这种人生活,郭馥丽怎么戒得掉脏话?
“嘿休嘿休——”潘若帝穿运动短裤,鼻孔塞着卫生纸,咬牙,移动冰箱。郭馥丽不停找水桶盛脏水,倒脏水,嘴巴也没停:“SHIT!SHIT!好臭。”
潘若帝移好冰箱,又拿薰香来点上,烟雾袅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