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儿女走的路与他们所期望的背道而驰,他们往往会发疯逼迫儿女们放弃,威逼无果,就开始冷静地放弃儿女了。”
“治疗同性恋的学校,是最后的希望,也是彻底的抛弃。如果孙书曼在这个学校里顺利改正了性向,那一切都皆大欢喜;如果孙书曼依旧无法改正性向,那可能会死在这个学校,孙爸孙妈既可以顺利放弃女儿,还可以心安理得地能把女儿死亡过错怪在这个学校身上。”
一时间,两个人都想到了自己糟糕的原生家庭,脸色沉重。
过了几秒,苏又黎继续道:“小慕没想到孙书曼的父母会这么绝情,就慌不择路跑来找我,那时候我也被家里的老人逼迫和你分手,于是就答应和他们合作,演一出戏。”
从知知皱眉道:“你们家里人看了那些绯闻照片,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你们是在谈恋爱了吗?”
苏又黎嗤笑道:“他们都人老成精了,信了才怪,只是孙书曼已经‘改邪归正’,我也顺从他们的意思决定联姻,对他们来说,足够了。”
“就连我父母也是联姻,婚后各玩各的,家里的老人难道不知道吗?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我父母只要能生下继承人,这一辈子随他们怎么着都没人会管。”
苏又黎从来没有骗过从知知。
父母和周围人混乱的婚姻生活,让他早早对婚姻丧失了信心,遇到从知知之前,他的人生确实没有结婚这个选项,于他而言,如果受人控制被动联姻,那不如孤身到死。他做不到和一个陌生女人耳鬓厮磨共度一生。
发觉苏又黎安静得过分,从知知的眼神探过去:“你在想什么?”
客厅里挂在墙上的古董钟表,还在哒哒走着,午后的阳光从地板上某处,慢慢移到另一处。
时间悄然而逝,却又好似凝固。
“我在想,我要和我真心喜欢的人共度一生,”苏又黎抬眸,深深地望着从知知,“那样我才会对婚后的生活充满期待,我也愿意为之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从知知微愣。
掐着手心,陷入了沉默。
思绪开始如初学素描的孩童在纸上画的线条,凌乱没有规则。
其实这两个男人来回向她告白,她在心里也做了一定的比较。
然而喻复满嘴谎言,很少顾及她的感受,还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那个女人更是害她丢了项目无法画画,只能辞掉工作被喻复豢养。
还有苏又黎,多次拒绝她的追求,反感她的靠近,没信任过她,连和别的女人做戏哄骗家里人这样的事,都从未想过要和她商量。
他们两位都有些自我,要么不考虑她的感受,要么不和她商量自己拿主意。
可能是总裁的弊病?
任由下属提的意见再多,他们心里只要有了成算,那下属的话就是耳旁风,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最终方案还是他们设想的那样。
他们把职业病带到了爱情里。
但从知知也反思了,问题也不全在他们身上。
很显然,这样两个身负“名校毕业”“英俊帅气”“亿万总裁”等等光环的男人,都不是现在一无所有的她可以驾驭的。
如果从知知也是和他们旗鼓相当的总裁,那喻复还敢欺骗她摆弄她的人生吗?苏又黎还敢不和她商讨被家里逼迫分手的事吗?不,甚至苏家人会乐意见他们两个在一起。
男方太强而女方太弱,就会产生极大的不平衡,初初在一起时,这些不平衡还能被浓情蜜意忽略不计,然而时日长了,荷尔蒙褪去,只剩下满眼的计量,男方会不会猛然觉醒“天啊,我怎么和这样一个无能愚蠢的女人在一起这么多年?”
或许以喻复和苏又黎的人品不会那样想她,但是她不敢赌。
这三年从天堂坠入地狱,从知知没有一丁点心理创伤是不可能的,她其实有些害怕别人挑剔、否定和不屑的眼神,她的噩梦都是被全世界讥讽排斥的场景。
她不敢想有一天会在苏又黎和喻复脸上看到这种神色。
慢慢的,从知知的视线落在餐厅里的鱼缸,各色的鱼类在水里游转,它们闲适的姿态仿佛不知道自己被困于狭小的鱼缸之中。
正如自己,同样的弱小,同样有张漂亮的脸蛋具备观赏价值,这样的她终究会和鱼缸里的鱼一样,活在主人为她打造的精美鱼缸里,看似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实则吃饭睡觉和呼吸排泄都在主人的控制之中。
离开喻复,投入苏又黎的怀抱,不过是从一个鱼缸换到另一个鱼缸。
她不想做条被养在鱼缸里的柔弱无依的鱼,她更想做强大的鱼主人。
再说了,她非要困在苏又黎和喻复之间吗?就不能选别的男人,或者干脆谁也不选单身一辈子吗?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苏又黎身上,现在的苏又黎已经改变了很多,恐怕再也不敢遇事不和她商量了,与喻复相比,他好像更值得一点。
但还远远不够。
从知知站起身。
“虽然误会都已经解开了,但你带给我的伤害还是难以抹消的,我暂时没有办法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