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将人紧紧的抱住,静静的陪着她。
顾梨感受着温暖的怀抱,有力温柔的大手,在纷杂的思维间,她又不由得想到了贺爷爷。
这两天,贺爷爷表现的都相当的平静,平静到,像是失去了灵魂,跟着胡奶奶一起离开了。
他仍旧可以正常得和人社交,甚至不会失了任何的礼数,得体到,像是长久的待人接物的习惯所行程得肌肉记忆,机械化的进行着。
“如果可以,走希望以后我先离开。”顾梨忽然说。
“因为我觉得,被留下来好痛苦。”她将头埋在闻屹扬的怀里,更加贴紧他,好像,那份还要几十年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还是很遥远的分离,已经提前在脑海中预演。
她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只要一想她就是会崩溃掉。
而后她话音一顿,在开口时,是更浓烈的哭腔,“可我也不舍得你去面对那份痛苦。”
好像,她一直下意识得都在当逃兵,下意识得依赖,把所有复杂的难题都交给他。
可是,这样的痛苦,她真的不舍得再全副交于他。
她声音哑哑的,说出来的话都是颤抖的变了调。
闻屹扬的心便跟着一同的揪了起来,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要么这样,我去殉情。”
他声音很自然平静,像是真的在和她约定承诺着什么。
顾梨下意识的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料。
感受到她的恐惧,闻屹扬轻揉了揉她的头,又低声说:“其实死亡不是结束,遗忘才是。”
顾梨摇头,觉得这就是自欺欺人,她哽咽着,“但是没有来就是没有了,摸不到分享不了,就是彻彻底底的离开我了。”
她没有办法去想象,仅剩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时,要有多可怕。
闻屹扬知道,她对于死亡,当年的父母离世,还是有着很深的执念在的。
当初他就不想让她去跟进太多那个婆婆的事,可看着她每天很热衷,又不舍得阻止她。
闻屹扬轻叹了口气,让步道:“你说的对。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先离开,不舍得我孤单,那我就去陪你。可如果我先离开,我希望你再多活下去,这样,你看到的一切,每天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到时候都可以跟我讲。”
他的声音很缓和,带着某种神奇的让人安稳下来的魔力,就好像,死亡所带来的分离也不在那么让人恐惧。
顾梨抬起头,眼睫还挂着泪珠,但却含着希冀的看着他,像是只要他说她便信,“会收到么?”
闻屹扬和这双眸子对视,认真的同她讲,“会的。”
顾梨眼底难得又亮了起来,“那我也要和妈妈讲。”
她知道,他只是在安慰她。
但她向来就是懂得被安慰,不会一味唱反调,让自己深陷矫情的人。
她闭着眼睛,和妈妈小声说,我真的找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哦。
这两天顾梨也并未怎么休息好,身心都跟着一起奔波着。
闭着眼睛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或许是睡前想的太多,晚上竟然真的梦到了妈妈。
一如记忆里那样,在温柔的在对着她笑,也一如既往的不留余力的夸赞着她,我家宝宝眼光真好。
顾梨在睡梦中不自觉的就笑了。
闻屹扬看着终于不再垂头丧气的人,心里松了口气,抱着她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顾梨醒来时,已经做好并且习惯于身边没人的状态。
她甚至,还没完全睁开眼睛,便习惯性得往闻屹扬躺的位置蹭了蹭。
没想到却蹭到了一道温软。
半消的困意也瞬间消退,唰的睁开了眼睛。
而后便见闻屹扬靠坐在床头,腿上放着笔电在办公。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轻垂了下眸。
窗帘被他拉开了一半,他坐在柔软的阳光下,将他整个人打上了一层暖光色的光,他在光下淡淡的垂眸,顾梨不由看的有些发呆。
“醒了?”他的表情还保持着工作时的专注,稍显严肃,可看向她的目光却已经柔和了下来。
“你怎么……没去公司啊?”她有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甚至觉得自己还没醒。
闻屹扬眼中含着淡淡笑意的看了她一眼,揉了揉她的头说:“陪陪你。”
没有任何的故意讨喜表现,只是真的觉得她现在很需要陪伴。
顾梨内心的一块又陷下了柔软,不自觉的抱住了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腿轻轻的蹭了蹭。
闻屹扬微僵,“如果你想这样陪的话,也不是不行。”
他虽然这样说着,可周身的气场都很松弛,没有半分想要做什么的意思。
顾梨知道,他只是想逗逗她,让她能够开心一点。
她忽然就想起了昨晚的梦。
带着一股近乎不可思议的兴奋,看着他喃喃道:“原来,真的会听到。”
“什么?”闻屹扬一愣,一时间没太懂她在说什么。
“原来妈妈真的会听到我和她说的话。”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可嘴角却是扬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