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爱吃的口味的薯片,这是新出的口味的薯片。这个她之前说过很好吃,这个他们一起看电影时她吃着很喜欢,还喂给他一块……
她爱吃小鱼丸时会因为想念妈妈的眼泪,吃糖醋小排时嘴角吃的点点油渍,吃水煮肉片时辣的嘴巴微红可还是想吃,吃干锅土豆片时和他说这是她吃过的最好的比店里做的还好吃……
每个记忆里的她都十分的鲜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不知不觉的,就买了这么多。
如今,他又去给谁做。
闻屹扬轻笑了下,提着两大袋子食物上了楼。
他近乎机械化的换了鞋子,而后先是在客厅环顾了一周,想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些什么交代,或者具体一点的判决。
比如,离婚协议……
他在客厅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但他并没有松下一口气。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乐观派,或者投机主义者。
他迈着步子上楼,每一步都走的十分沉重,像是在奔赴刑场。
可内心又十分的复杂,一边想快一点,就当给自己一个痛快。一边又难得的举棋不定自欺欺人的觉得不看到就还不算是结束,拖拖拉拉的迈步。
可一层的楼梯总共就那么几阶,他还是走完了最后一阶,无声叹了口气。
其实,如果想要再逃避一会儿,他现在可以先去打开书房的门,并且可以给自己心里一个十分合理的借口——
或许阿梨还保留了最后的温情,十分贴心的放在了他的书房里,让他一眼就可以看到,并且公事公办的将事情解决。
但这样自欺欺人再拖延下去实在是没什么意义,阿梨并不喜欢书房,而且她潜意识里,那或多或少都属于他私人的空间。
如今她清醒过来,便更不会如此没有边界感的,在他不在时进去。
于是他转身,再没有给自己一点退缩的余地,干净利落的推开了卧室的门,也打开了自己的罪证书和审判结果。
然而下一秒,他却愣住了。
昏暗的只留窗外霓虹星光照亮的卧室里,那柔软的床上,有个朦胧的本应该不会在的人影。
有几秒钟,或者是更久的时间里,闻屹扬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房间陷入抽空般的安静。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想起打开灯——
要么就亲手打破,幻灭。要么……
其实他并未敢想后者。
柔和的光从中央落了下来,像是暖阳一样包裹住两个人,让他们能看清彼此。
突如其来的光刺到了顾梨的眼睛,让她下意识闭了下,同时也让她离体的魂回来了些。
“怎么不开灯?”
耳边响起微哑的声音。
顾梨有些怔愣的看着他,她从今早就坐在这里,脑子一片空白。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善于出动出击的人,有点得过且过,因为她几乎从小到大的人生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会和谁联姻,都全被安排好。
她就只需要接受就好。
如果她是个很有主见,目标很明确的人,应该会被这一系列的安排折磨的疯掉,而后疯狂反抗。
但是她不一样,她觉得这样当个咸鱼很好。
什么事都不用自己管,只管享受就好。
随偶有不如意,但看在那些珠宝包包小裙子的份上也就过去了。
出去打工还各种不如意呢,她并没有自信觉得自己打工受的那些不如意,能换来她现在的生活。
所以,她这样被安排惯了,真的遇到事情,便也失去了主动思考的能力。
一直处在一种宕机的状态,就坐到了现在,连午饭都忘记了吃。
直到现在,她看到了闻屹扬,就这样直直的面对上他,才开始思考起来。
是继续装下去,维持现状。还是,把事情摊开,回归原位?
应该是家里人求他,他才配合的。配合出演她的老公,演他们很恩爱。
没想到他人这么好,尤其是,他们还是死对头。
其实好像重逢以来,一直都是她在挑事。他竟然还能不计前嫌……
顾梨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她记得,他其实有点洁癖的,自己的东西也不喜欢别人碰。
她回想这大半年,她不但侵占了他的地盘,私人空间,还碰了很多,能碰的不能碰的,她全碰了。
呜呜……
一种难以承受的愧疚感瞬间冲击了她,她一直在占他便宜。
明明她之前总是挑衅他,在她生病以后,他还不计前嫌的配合着帮她。
对不起呜。
顾梨在心里小声的,为她自己之前总是有事没事的挑衅他,向他道歉。
虽然,好像,是他先开始的。
但她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原因了,只记得后来,只要他们碰上面,她总要挑衅挑衅他。
就连她结婚车祸前两天,他们还小吵过一架,没想到转头他还是愿意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