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的坦然,去接受她接下来即将要说的话。
他转过身,本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却只迎面接到两张纸巾。
递到了他的手上,就像往常一样。
“你擦手。”顾梨软乎乎的说着,其实仔细听还是有那么几分不自在。
闻屹扬一愣,接过擦了擦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梨便又洗好了草莓,端到他面前,“吃水果。”
平时,顾梨也会这样。
在他做完饭,他们吃完晚饭后,她会主动洗一点水果,来感谢他的晚饭。
可此时,却真的让闻屹扬有点弄不懂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感觉错。阿梨就是清醒过来了,不然不会在今早看向他时,表情那样奇怪。
也不会对着他,有种说不出的拘谨和不自在。
可她却又像往常一样,叫他老公,会给他递纸巾洗水果,会在他做饭时看着他。
他又垂眸,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只见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双乌润的眸子充满期待,她是真的很想让自己吃。
他向来无法拒绝她,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便无力招架。
闻屹扬拿了一颗,咬进嘴里,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她总归是应该要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的。
然而下一秒,却只见顾梨轻笑了下,也拿了一颗吃,吃完慢吞吞的点评着,“还……还挺甜。”
只不过眼睛不怎么敢看他,眼神有些飘,却又时不时的落在他的脸上。
这样奇怪又别扭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闻屹扬实在是坚持不住。
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上,但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像个连体婴一样的靠在一起。
但也没分开多远的距离,只十分适当的把控在一个两厘米的距离里——
一个,但凡有一方想要靠近,就又能贴在一起的距离。
不过两个人谁都没再靠近那么一点,就好像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天堑,谁都不越一步。
闻屹扬是一直等待着顾梨开口,让一切盖棺定论。
而顾梨,是不知道怎么处理。
连周围的空气好像都不敢流动,变得稀薄。
最后,还是闻屹扬在这样僵持又窒息的氛围里,试探着说:“那我去书房。”
“好的,你加油。”
闻屹扬本来在她说“好的”时已经站了起来,可在听到她说“加油”后,身体又有些僵硬。
一时间不太确定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要让自己快点处理完。
但他还是,几乎逃离般的去了书房。
顾梨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也沉沉呼出了一口浊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应该怎么办,只是想稍微补偿他一下。
然后发现自己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有递纸巾,洗个水果。
顾梨内心深处的鸵鸟精神再次被激发起来,托着腮长叹了口气。
-
闻屹扬人在书房,可心早就飘到了别处。
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想着,她可能下一秒就会来敲门,和他谈判,将离婚协议扔到他身上。
但他等了两个小时,都没等到。
她大概并不想打扰他工作,应该是想等他工作完再说。
不然刚刚明明有大把的机会。
她是真的很懂事。
虽然外人一直说她骄纵任性,但其实他知道,她只是看上去那样而已。
闻屹扬觉得,自己不能再消耗着她的这份体贴懂事。
深吸了口气,站起身。
他走向卧室,第一次觉得这样艰难。
也不是,她刚住进来那天,他也是这样。
不过那时,是心里渴望走进去见她,可理智却又控制着自己。
现在是,理智让他向前,内心却已经退离了一万步。
他打开卧室的门,却再也迈不开步子。
因为他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淅沥沥的水声。
她在洗澡。
把他是不是……应该去客房?
他想的出神,一时间也没发现水声停了,过了几分钟,顾梨从里面走出来,见到站在门外的人,也是一愣。
两个人无声对视着,顾梨也没想道,人就回来了。
她本来,好像也没去预想什么。
就觉得,她好像该洗个澡然后休息了。毕竟今天一天她好像就那么干坐着,也算是一种消耗。
她有点担心宝宝会不会受不了,所以就下意识的想要休息了。
直到她见到门口站着的人,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
但她好像现在也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就这样说开一切。
她还没准备好,而且,这应该是一份很消耗精神的事,她还是觉得她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比较好。
于是,她像往常一样对他笑了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
不过她觉得,刚刚自己笑得应该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