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泽淡淡收回视线,淡声道:“我能有什么事?”
“你没事不给我带新婚礼物啊?”顾梨抱怨着,“你真是越来越抠了。”
说着,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指控着他,“你没事跑到非洲那么远干什么,连我结婚都联系不上。婚礼欸!结果你今天就到了,早知道我就推迟一天啊……”
“……”
眼见着越说越上头,连眉眼都有些耷拉了。
顾景泽赶紧转移了话题,“在你房间,自己去拿。”
她这个妹妹情绪总是来得很快,也不怎么好哄,小的时候还好一点,后来两个人都慢慢长大,多少有些疏远了,他现在可摸不清这姑娘的性子,哄不了。
顾梨一听有礼物,原本酝酿出的一大串控诉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十分大度的原谅了他,脚步轻快的转身跑上了楼。
顾景泽看着这蹦蹦跶跶的背景,目光微沉,无声的叹了口气。
按照习俗礼节,他们今天要回顾家吃饭。
两个人刚到没几分钟,闻屹扬便和顾鸿飞去了楼上书房,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到了叫吃饭时才下来。
只不过顾梨觉得两个人的氛围似乎谈话的内容不怎么美好。
她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拽了下闻屹扬的衣袖,小声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闻屹扬垂眸,也学她似的,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说让我别欺负你。”
“……”可顾梨觉得,这好像不会是这样的氛围诶。
所以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彼此也都客客气气的,有那么一点点……嗯,就很礼貌。
但还是觉得有哪里……
她对情绪感知上,一向敏感。
“就这样?”
“还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闻屹扬耐心的答着,一边说一边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糖醋小排骨。
“这样啊。”顾梨立刻理解了,毕竟工作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难怪他们会这样。
她也将自己最爱吃的小鱼丸夹了一颗到闻屹扬的碗里,“你吃,阿姨做的超好吃的。”
痛苦的工作非常需要食物来治愈。
顾鸿飞看着两人的互动,内心冷哼了一声,不要以为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闻屹扬倒是神色从容,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慢慢地吃着旁边的人夹的鱼丸,脑子里想着它大概的制作过程。
在书房,确实主要围绕这两点聊的,但细节上可能有些许偏差。
他觉得,这并不算骗她。
三个男人桌上不咸不淡的聊着天,都是些顾梨听不懂的什么基金、大盘、纳斯指数什么的,倒也不算冷场。
饭吃到一半,阿姨又端上一个小陶瓷锅上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正放到了闻屹扬的面前。
荣嘉月起身,亲自盛了一碗放到了闻屹扬面前,“别光顾着说话,喝点汤,润润嗓子。”
做足了女婿头一回来家里,身为家里女性长辈应有的照顾。
可桌上的三个男人表情具是一变。
闻屹扬只是客气的轻笑了下,接过。没坲去面子,放在了手边。
顾梨正在低头啃排骨,这一瞬间的变化并没感觉到,只以为他们只是话题暂歇。等她抬起头时,闻屹扬已经神色如常的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
顾飞鸿也依旧和他有来有往的对答,只不过仔细看,神色仍有些复杂。
顾景泽后半程几乎沉默起来,甚至还未吃完便用“时差还未倒过来,有些不舒服”就中途离席。
顾梨正吃着羊肉汤中的羊肉,顿的软烂入味,不膳不柴,还中和了一点像是中药的香味,味道很好还不腻。
听到这样说,她抬起头,有些担忧的问:“哥,你没事吧?”
顾景泽脚步微顿,过了两秒才转过头,给了她个放心的眼神,浅笑道:“没事,就是有点困。”
顾梨放心了下来,怕他在非洲一不小心感染了什么病,又当一回事。只是困的话,那个痛苦她可太懂了。
就因为这样,她每次飞去国外看展,每次回来痛苦倒时差时都发誓再去不去了。可下一次,只要还有大型的展,她还是会像是小蜜蜂一样嗡嗡的张罗着。
“那你快去睡吧。”
她说完,就低下头,将碗中剩下的汤喝完,又要去盛第二碗。
手却一沉,她下意识抬头。
碗便已经到了男人手里,“吃点别的,这个太热了,吃多了会不舒服。”
闻屹扬耐心的问着她,“吃虾好不好?”
顾梨点了点头,慢慢地扒着碗中的虾。
好寡淡。
她平时也挺爱吃虾的,但是看着面前那碗羊肉,瞬间就被比下去了。
她看了看已经被虾沾染了腥味的碗,又看了眼正在认真讲话的闻屹扬,他和人讲话时,神情也是淡淡地,没有什么刻意摆弄的意思,只不过目光和停留在说话人的身上。
这是十分有教养的。
她发现,无论闻屹扬和谁讲话,都会是这个样子。无论观点是否认同,他都会保持着应有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