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带着久居高位的威慑,沉沉地压在她身上,仿佛等着她自乱阵脚。
魏澜从没见过这么有压迫感的男人。
她缩了缩肩膀,不由地又往后退了几步。
“你别这么不信任地看着我好不好。”
她无奈地说:“这些东西你要查都能查到,我只是帮你省点时间。”
“你为什么要帮我省时间?”
薄韫白速度极快地反问。
他刚才的对话风格一直很沉稳,此刻却忽然转守为攻。
冷不丁被这么攻击性极强地一问,魏澜表情稍怔,下意识地脱口道:“因为我不想再失去……”
然而,后面的信息似乎极为关键、也极为危险。
魏澜猛地咬住了话头。
少顷,她语气冷了下来,带着几分深重的哀恸,低声问他。
“听说车祸现场很凶险。柳拂嬿的命,就系在你的一念之间。”
“薄韫白,你是豁出性命,保护了你的妻子吗?”
薄韫白没有回答。
少顷,他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两下。
垂眸一看,正是魏家三人的资料,和她说得大差不差,她还多添加了一些挺关键的细节。
薄韫白眸光低垂。
她或许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或许不是。
不过,至少她今天过来,提供的都是有价值的真实信息。
思及此,他不再犹豫,冒险将方兴寒的照片打开,屏幕亮给她看了一眼。
“你认识这个人吗?”
“怎么不认识。”
魏澜眼中掠过一丝极重的轻蔑,冷声道:“魏家一条专做脏事的狗罢了。”
“三十年前帮我爸做事,现在又帮我哥做事。”
暗怒化为黑焰,以近乎燎原的凶猛之势,在男人眸底烧灼。
薄韫白扯了扯唇,垂下眼睫,笑意不达眼底。
少顷才低声反问:“那你呢?”
“你十二岁就出车祸,结果从那以后,这么多年过去,却一直活得很安全、很健康。”
他语调稍扬,似乎真的只是好奇。
“为什么你和你哥哥的命运,这么不一样?”
“因为我不学无术,难以继承家业。”
魏澜用无所谓的口吻道。
“我爸讨厌我,一直不怎么给我钱花。还早早就说过,以后无论是集团和家产,全部由我哥来继承。”
“所以,我这些年来,才过得这么风平浪静。”
魏澜的双手揣在夹克兜里,大拇指露在外面,随意地摆弄着两颗玫粉色的扣子。
少顷,嗓音也跟着脑袋,一起低了下去。
“但是现在就难说了。”
“就在前不久,我哥忽然发现。”
“魏家的法定继承人,又多了一个。”
话音未落,轻微的一声响,忽然从门外传来。
不知对方是谁,魏澜吓得立刻噤了声。
她躲进病房更深处,对薄韫白做口型:“门口有人?”
万一是魏坤的人,她就完蛋了!
薄韫白抿唇,回想刚才的那个响动,觉得像是塑料袋一类的声音。
他按响护士铃,淡声道:“您好,03号病房需要帮助。”
少顷,护士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笑吟吟地对薄韫白道:“是需要测一□□温吗?确实到时间了。”
薄韫白接过体温计,仿佛只是随口一句:“刚才门外是不是有什么生人?”
“嗯……”护士摇摇头,“没看见。”
她说着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柔声道:“不过柳小姐刚才过来了,说她临时有工作,让我先把这些东西带给您。”
听见“临时有工作”几个字,薄韫白眸底掠过一丝失落。
魏澜在一边看得清楚,不由暗自咂舌。
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她还以为这人没长表情肌呢。
怎么柳拂嬿连个面都没露,他就冰山化冻了。
这个薄韫白,对老婆和对别人的差别也太大了。
薄韫白打开袋子,看见底下是换洗睡衣,最上面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饭盒。
他不再言语,沉默地打开饭盒,拿起了筷子。
魏澜有些着急:“我能说的都告诉你了,你怎么现在还有心情吃饭啊?”
“为什么没有心情?”
薄韫白扯了扯唇。
“方兴寒已经重伤,魏家还有其他可用的人吗?”
“这个……”
“我猜是没有了吧。”魏澜低声道。
“这种‘死士’也没那么好找。”
薄韫白垂了垂眼睫,夹起一片四季豆,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似是尝到什么好滋味,黑曜石般的眸底微微一亮,晕开些温润的笑意。
然而,回答魏澜的言辞,却仍然极为冰冷。
“不就是为了家产么?”
他说得轻描淡写。
“如果家产没有了,也就不需要继承了。”
-
柳拂嬿步伐飞快地从医院离开,没有回家,而是打了个车,径自去找陶曦薇。
两个小时后,不顾陶曦薇的劝阻,她在江阑大学门口停留了一小阵,拿到了一件东西后,便直奔林华集团在江阑新建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