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自顾自地开了过去,把她抛在了原地。
酒店门口的异木棉开了,花朵太大太重,叫梢头不堪重负,便掉落下来,正好落在他车顶上。
漆黑的车顶像一面湖。
粉白色的花影,就倒映在上面。
柳拂嬿小跑两步跟上前,还是有些费解,又问:“不是说找搬家公司搬吗?”
闻言,男人眸底有些微妙的情绪一闪而过。
好像她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一样。
过了一会儿,才淡声回:“……上次那块玉。”
柳拂嬿明白了,他亲自来,只是为了还礼。
虽然东西确实是她送的,但一听薄韫白提起,还是觉得有些紧张,不太自在。
毕竟,她从来没有那么费尽心机地给任何男人送过东西。
但薄韫白平时情商挺高一人,这时却仿佛完全没意识到,她想赶紧把这事儿揭过似的。
男人只说了几个字,又停下来,看了一眼她的神色。
看完,他心情好像又好了几分。
这才继续道:“家里的老人说颜色很正,意蕴天然,挺难得。”
柳拂嬿抿了抿唇,不自然地垂下眼。
“那就麻烦你了。那个,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把东西拎下来。”
本来以为搬家公司会帮忙搬行李,她就把几个箱子都留在了楼上。
谁知是薄韫白本人过来给她开车,她哪敢使唤这尊大佛。
柳拂嬿疾步走回大厅按电梯。
结果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薄韫白已经停好车,追上了她。
“房卡给我。”
电梯还没到,他朝柳拂嬿伸出手,拿到房卡后就进了电梯,只扔下一句:“车里等着。”
等柳拂嬿回过神,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她本想坐下一趟电梯跟上去,又忽然想到薄韫白既然这么说,应该是没锁车,匆匆出去一看,果然如此。
这人的心真大。
柳拂嬿打开车门,拘谨地坐在副驾上,不住地往窗外看。
薄韫白很快就提着两只最大的行李箱下来了。
箱子是银白色,拎在他手里,好像质感也上升了两个档次。
大概是有些热,他卷起了卫衣袖口,露出肌肉分明的小臂。
正在用力的缘故,小臂上浮起蜿蜒的淡青色纹路,手背上骨骼分明,像硬质的白玉。
柳拂嬿记得这两箱里装的全是画册,重得能让一个成年人都狠狠打个趔趄。
至少她自从装好这俩行李箱以后,哪怕跟陶曦薇合力,也再没能提动它们里的任何一只。
可薄韫白拎着这两只箱子,却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步伐散漫,神色淡淡,好像箱子都是空的一样随意。
柳拂嬿赶紧下车,做出要搭把手的诚恳模样。
薄韫白瞥她一眼,直接绕过她,把箱子扔进了后备箱。
这么来回没几趟,她的东西就全都被拎了下来。
薄韫白把最轻的东西放在了最后,是一只用胶带缠起来的纸箱。
“你找地方放一下吧。”
仿佛是为了让她也有点参与感,他没有把纸箱放进后备箱,而是交到了站在车旁边的柳拂嬿手中。
“谢谢你啊。”
柳拂嬿立刻接过去,又道:“我买了两瓶水,放在副驾上了。”
薄韫白垂了垂眼,算是默认。
可正要转身,就听见“哗啦”一声轻响。
是柳拂嬿怀里的那只纸箱,箱子底部的胶带没粘牢,被挤开了一条缝,一袋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薄韫白无意窥私,何况是异性的行李。
他很快收回目光,把头转到了一边。
手上倒没含糊,利索地又将箱子接了过来:“你先捡。”
柳拂嬿捡起那袋东西,拍了拍上面的灰,舒了口气:“还好,没有摔坏。”
袋子窸窣作响,一股清雅的淡香在空气里漂浮。
薄韫白抬眸,这才看见,她手里是一袋干花。
花枝已经褪成了褐色,但花瓣仍是恬淡的浅粉。
被她握在手里,正好和一身黑裙形成鲜明对比。
也正是此刻,薄韫白忽然意识到,她今天并没有化妆。
原来她唇色天生薄淡,不施粉黛时,也是一抹柔和的粉。
和那束干花的花瓣一样。
他略略抬起视线。
她的眉眼本就生得恰到好处,不描而浓,长睫翩跹。
眼梢微微上挑,本是妖冶的弧度,却生生被她眼中的清冷感压了下去。
像琉璃,又像水墨。
柳拂嬿没有注意到他的沉默。她弯下腰,专心地把纸箱底下的胶带重新封了封。
而后双手托住底部,与薄韫白合力,将箱子放入了后备箱。
那袋干花是塞不回去了,她便抱在怀里,去前台办退房手续。
薄韫白打开车门,独自坐进去,按下了空调的开关。
他看了几眼手机,又抬起眸,瞥向柳拂嬿的背影。
而后,单手打开扶手箱,拿出里面的一瓶水。
正要拧开,忽然记起她刚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