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身材高大被五花大绑地堵住嘴的男子,以及一个身形消瘦,满头灰白头发的妇人入了殿。
那妇人进殿先看了眼谢酒,而后是镇国公,便垂首跪下,“民女红豆,原是镇国公府赵大夫人,云黛的贴身婢女。
当年将军被困黑沙岭,民女随夫人前往救援,夫人所带一千兵力,加上将军的一万兵力,还有我们这些跟着夫人的仆从,拢共一万一千零三十人,唯有我一人独活下来。
并非民女身手好,而是在大夏将士死伤惨烈时,我家夫人将我一掌劈晕在尸体之中,民女晕倒前听得夫人喊着‘内鬼’二字。
起先民女以为是夫人知晓我背叛她之事,那一掌是为惩罚我,直到我醒来见全军战死。”
她叹了口气,语气始终平静,看向谢酒,“我才似有领悟,或许夫人那一掌是为保我性命,让我查出内鬼之事?
可两军交战这样的大事,若有内鬼,也绝非小人物,我一个婢女,如何去查,我只得回到京城,打算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镇国公,寻求她的帮助。
但我刚到京城便听说钱彪被杀,钱彪是将军左右手,连他都出事了,我便不敢贸然入镇国公府,不想却被宋念茹发现了行踪。
我原就有把柄在她手里,被她要挟着做过背主的事,在不清楚内鬼是谁之前,只得继续佯装受她摆布,宋念茹没有怀疑我,将我留在了身边听用。
留在钱府我才发现真正的小姐被她困在地窖里,而送进镇国公府的是她的与明远侯的私生女,而镇国公府对此却毫无察觉。
我甚至都怀疑过,真正的内鬼是不是镇国公,否则他为何发现不了自己的孙女被调包,明明小姐身上有胎记,一看便知。”
她依旧是看着谢酒,平静的脸色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我知道宋念茹会如何对待夫人的血脉,所以,寻了个饿死的乞儿,做了些手段将小姐换了出来。
我无意中得知有对姓谢的夫妇,多年无所出,此番来京特意为寻医,便设计让他们捡到了小姐。”
谢酒看着红豆,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云奴。
她先前一直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从宋念茹手中逃脱,被谢家爹娘捡到的,爹娘捡到她时,她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绸缎。
而宋念茹将她身上血衣脱去后,只让她身穿中衣就将她关了起来,是谁会救出她后,还给她好衣穿的?
却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背着云黛娘,帮宋念茹做事的红豆。
宋念茹并不知她不是云黛娘的亲生血脉,在她以为自己也有可能遗传云黛娘逆天改命能力的情况下,若没有红豆将她送到谢家爹娘身边,她现在只怕已成了云巫族复国的傀儡。
谢酒看向红豆的眼中满是复杂。
红豆将目光从谢酒身上移开,继续道,“我跟在宋念茹身边一些日子后,慢慢发现了一些端倪,我怀疑明远侯就是那个内鬼,可我没证据,他亦得镇国公信任。
我只能继续留在宋念茹身边,一留就是多年,直到我确定那个内鬼就是明远侯,才寻了借口离开京城,去往沙城寻找证据。”
她指了指那个被绑着的男人,“这个人是西凉密探,常年隐在我大夏境内,当年明远侯就是故意将赵将军作战计划透露给他的。”
第291章 殿前杀死宋念茹
男人在沙城开了个小酒馆,以此作掩护,替西凉探听军情。
被红豆抓住后,挨了一段时间的折磨,又被顾逍的人带回京城的路上连番用刑,早已妥协。
今日被带来皇宫,嘴里的布团被红豆一扯掉,他便如实交代了,当年是有两个军士醉酒后透露的军情。
他亦认出了明远侯,指出刚发动战事的那段时间,明远后时常去他的酒馆,但醉酒的两人里没有明远侯。
他也担心有诈,让人跟踪了那两名军士一段时间,确认他们是酒后嘴快,才将情报传回西凉,由此才围困了原本要偷袭他们的赵淮安。
明远侯不是没担心过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知情的人该死的都死了,便是一个封良平刚有些怀疑,也被他及时处理了。
可他没想到,红豆竟然会猜到真相,还去将敌军的那个探子给寻了来。
宋念茹那个蠢东西,不是说红豆回他们老家了吗?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但仅是一个婢女,一个敌国奸细的话,治不了他的罪。
况且,当年的事并非他亲自去做的。
他叫道,“陛下,臣冤枉啊,于公,臣是大夏的臣子,怎会和敌国奸细有来往,于私,赵淮安是臣的表哥,我们兄弟关系一向不错。”
“因为你嫉妒,你没本事,却有野心,你想除了我父亲取而代之。”谢酒陡然发怒,斥责道,“你有害人之心,成日里想的是如何害人,而我父亲满腹仁义心肠,想的是如何保家卫国,如何早些击退敌军。
你又擅长做戏讨好,他对你虽无重用,却也无严加防范,因为但凡有点良知和道义的人,都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将同胞的命送到敌军手中,我父亲没想过你会如此不做人。
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你设计陷害,拿了一些人的把柄,你捏着他们的把柄为你所用,为的就是有一日夺我父亲性命。
西凉发动战事,你知道机会来了,往敌国安插密探,这是许多国家都会做的事,你猜到西凉定也有这样的安排,所以,你主动向我父亲揽下了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