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音落下后,贺弦的视线却依旧一动不动地落在她脸上。
南知不是第一次被他这么盯着,但也许是心里那丝难堪在作祟,这回她忽然有些不太自在。
抿了抿唇,她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暴露异常,只能故作镇定地从贺弦旁边走过,径自上楼:“回去睡觉吧。”
过了几秒,南知听见身后传来了贺弦的脚步声。
她快步上了楼,先躺进了被子里,背对着他。
贺弦动作稍慢一步,在后面慢吞吞跟了上来,关灯进了被窝。
不知道贺弦是有所预感还是什么,这个晚上出奇地没有烦她,安静至极。
脸呼吸声都很轻。
南知在黑暗中紧闭着眼,不停地回想着这件事。
她不知道自己辗转反侧了多久,感觉整个夜里都是在半梦半醒间度过的。
直到窗外鸟鸣乍现,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好像没有真正睡着过。
生理上的疲惫和心理上的迷茫一同袭来,混沌的思绪在脑海中反复交错,南知紧咬着唇,胸口突然漫上一阵阻塞的酸胀。
仿佛有一块大石头梗在喉间一样。
她强迫自己把这种感觉压下去,却于事无补,反而压抑到自己的眼眶涌出一片湿润。
南知吸了吸鼻子,想抬手把自己眼角溢出的眼泪擦掉。
然而她刚抬手,一直躺在她身旁没动静的贺弦却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直接把她翻了过来。
南知怔忪了下,动了动唇,嗓音软绵却微哑:“你怎么没睡?”
贺弦打了个哈欠,往南知的方向挤了挤,懒洋洋道:“睡不着啊。”
那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此刻蒙上了一层带着困意都水雾,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眨不眨。
南知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眼底的湿润,干脆挪开眼避开他的视线:“看我干什么?”
“我心情不好。”贺弦看着她,忽然抬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我想亲你。”
南知:“……”
大概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震撼了,南知脑海内原本那些纷乱的思绪,就像是被他抬手斩断了似的,霎时一片空白。
她愕然地抬眼,眼睁睁看着贺弦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最后在她鼻尖前停下。
温热的呼吸喷洒而出,落在皮肤上酥酥麻麻的。
南知呆滞地嗫嚅道:“你干嘛?”
“都说了想亲你了。”贺弦撇撇嘴,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满。
南知感觉自己很久没见过他这种阴晴不定的样子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讷讷地看着他,跟他讲道理:“不行,你说好不占我便宜的。”
闻言,贺弦神色恹恹地“啊”了一声,“那我给你占我便宜。”
南知:“……”
“我才不要。”南知暗暗白了他一眼,把眼角溢出来的眼泪抹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被贺弦这么闹腾了一番,她感觉刚才喉间那股酸涩也跟着短暂地散开了一瞬。
她重新翻过身背对着他,“睡觉了。”
贺弦舔了舔干涩的唇,视线暗暗落在南知白皙的后颈上,哑声道:“真不能商量商量?”
“不。”
“就亲一下。”
“不。”
见她不答应,贺弦闷哼一声,又退一步道:“那我想抱着你睡。”
南知搞不懂他怎么这么多小情绪,一脸莫名地回过头:“你怎么了?”
“我心情不好啊。”贺弦闷闷道。
南知静默片刻。
明明她才是心情不好的那个,但不知道为什么贺弦看起来比她心情还差,她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
贺弦哼哼唧唧道:“你要回学校了,我又看不见你了。”
“而且转正也没个准信儿,我被白白玩弄了两个月。”
说着,他还拽了拽被子,可怜巴巴道:“我怎么这么惨啊。”
“……”南知觉得这锅她不能背,忍不住跟他讲道理:“当时是你自己说的,让我试用两个月,为什么变成我玩弄你了?”
然而贺大少爷这人根本不讲道理,“我不管,我就是从身到心被玩弄了。”
“?”
南知转过身,一脸匪夷所思地和他掰扯:“我没有玩弄你的身,你别乱说。”
“你摸我了。”贺弦戳着她的胳膊道:“你暑假回来第一天就摸我了。”
“……”回想起那天自己鬼使神差地摸了他胳膊的事,南知还真有些心虚。
但她还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那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贺弦被气乐了。
他学着南知那天的样子,一把握住南知的小臂,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胳膊缓缓往上划。
一阵酥痒感传来,南知瑟缩了下,忍不住抽回手,也学着他的语气道:“别占我便宜。”
“你那天就是这么占我便宜的。”贺弦的手又不老实地搭上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按。
两人的距离在顷刻间拉近。
南知一时没反应过来,正呆滞地看着贺弦灰色居家服胸前的口袋,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句:“你看看你,又贴着我干嘛?你这人能不能真诚点?想占我便宜就直说,别老睁眼说瞎话。”
“……”南知心说谁有你瞎话说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