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岐策并未理会,他不是很友善的调侃。
“扶风府确似有窑,并非一处,且都有使用过的痕迹,目测万千铜币流出,自扶风流转自盛京。”
桌子上坐着的闻齐妟掌心撑于身后,歪头看着面容严肃规整的人,上下打量着。
片刻,语不搭调地嗤笑道:“所以你就去外面带回一个人,留着欺负她?”
闻齐妟越想越好似看见,江桃里被旁人欺负的画面,心中浮起淡淡的杀意。
到底……杀不杀?
“我于扶风府险些遇害,想来确实碰到了闻缺的心窝子,此番安排人在我身边,自当暂且受着。”他目光微转落在桌案上。
他头微扬地压着杀意,露出了精致的下颌,殷红的唇无情地吐出来。
“这安排的人还不够多吗?挑谁不好,挑个腌臜货回来。”
“不是你说的吗?换个人,怎的,又不得你的心意了?”闻岐策端起一旁的茶,盖子拂过茶抹,并未饮下。
“换个人之前,府中的人也该先清理了。”闻齐妟眼中似含了笑,“都换了一个人,却还将人留在府上,我可以当阿策哥哥是有旁的心思吗?”
“不过,你来晚了,江桃里从一开始就被我定了。”他将话峰回路转地抛掷过去,眸中丝毫无笑,冷得如看风雪寒山。
来晚了可以分解多层意思,闻齐妟丝毫不在意,他是怎么想的。
他漫不经心地扣响着袖箭,缓缓对准对面的人,看过去的眼神似在好奇。
好奇一箭爆头的几率,究竟有多大,以及承受的风险有多少。
杀意过于明显。
闻岐策视线往上眸光微微移动,落在他的身上,丝毫不在意自己被人指着头。
“本来我是想换个人的,但她没有来。”
说着,他看对面的人,目光带着晦涩的打量。
至于人为何没来,眼前这人恐怕最清楚了。
闻齐妟自然知晓江桃里没有去,不仅没有去,现在还贴心的帮他修香囊呢。
这样想着他心下微霁,好像也不恼了,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她。
面对闻岐策这般毫不掩饰的打量,他从桌上跳了下。
几步上前将自己的黄金面具摘了,露出秾丽的脸,少几分清冷出尘,多几分漂亮的诡谲。
他抬手罩在立在窗前的人脸上。
“自然不来,我的人怎么会来照顾太子呢。”
闻齐妟贴心地将面具锁好,然后满意地上下打量,泛着雾蓝的眼眸似带着盈盈笑。
江桃里不仅没有打算去,甚至险些又跑了。
人还是他亲自抓回来的,只是结果稍有偏差,人又回到了太子府。
“少将军这几日委屈你了。”闻齐妟轻笑着道。
闻岐策指尖微动,抬手欲要摘了脸上的面具,倏的却被强行按住。
“所以这是后悔了?”闻齐妟眼的笑意落下,眼尾上扬带着冷意。
话音一出,闻岐策的手便顿了。
“你有病不能去,我替你去,但哥哥别抢我的人,我会咬死人哦。”
他将乖戾敛下,弯眼笑的时候,颇有少年气性,甚至还有几分无辜之态。
他甚少有这样的神情。
闻岐策乜斜他的模样,眼中的探究不免露了出来。
闻齐妟无害地眨了眨眼,嘴角轻扯,露出森白牙齿,“你别这样龌龊地想,若是我真有心思,那小可怜早就被我整个吃了。”
话自然是假的,他不仅要吃,还要连骨头一起嚼碎了吞下。
闻齐妟将眼眯了起来,舌尖舔舐过隐约尖锐的牙齿,似贪婪的恶人泄出几分乖张戾气。
“哥哥同意吗?”手中用了力,面具紧紧扣在那张如玉的脸上。
覆于面具上的手顿住了,算作是同意了。
闻齐妟见状脸上的笑更加明显了。
翌日。
太子出宫一趟,还领了个来路不明的孤女,此事很快就传进了宫中。
皇后沉默了几日,还是没有忍住,唤了太子和太子妃入宫。
入宫后,江桃里被皇后拉在身边,好一顿宽慰。
皇后宽慰完江桃里这边,扭头对着下边坐着的人,难得横眉冷对。
对于太子,皇后几乎从未操心过,自然也少于责骂。
但太子此次这事,做得委实过分了些,太子妃入府至今还未有所出,太子便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回来。
面对皇后的痛斥,闻岐策垂首而听,一句都未反驳,倒是江桃里听得于心不安。
她本就是假的,被皇后这样护着,心中难免升起了愧疚。
“母后,此事是殿下征得儿媳的同意,才将人领回来的,殿下并无不尊重。”江桃里手覆在皇后手上,温声为太子讲了几句话。
她没有想到皇后对此事竟这样大的火。
在天家难道不是,巴不得太子多娶几个侧妃,好摆在后院开枝散叶吗?
皇后这边好似并无这样的想法,不仅如此,她反而还因为太子这事,发了好大一顿火气。
那若是被皇后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思此,江桃里忍不住打了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