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疯狗,但我不是。”似喟叹的三分调侃。
这话一出,周围萦绕的气息瞬间消散了。
江桃里重喘一口气,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方才一直憋着气。
“我其实是听说,下午来了御医给你诊脉,故而过来看看你好些没有。”闻岐策的语气恢复如往常一样的温和,清冷如泉水浸地。
现在这两人在江桃里的心中,都不是什么好人。
尤其是眼前这个,暗地玩弄人心更胜一筹。
面对他,江桃里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她垂着眼眸,颤了颤,声音文弱:“御医已经开过药了,无碍。”
乌发覆额,遮住了她眼中的神情,娇娇弱弱的似怯兔,使人不忍惊动。
闻岐策忽然很想看看,她眼中此刻是什么表情,顺心伸出手,打算将她垂下来的乌发抚开。
江桃里察觉后下意识躲开他的手。
闻岐策的手就这般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眸中笑意沉了沉,乜斜一眼,见她的确害怕得厉害,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不理解为何会怕得这般厉害,但他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很突然,闻岐策现在心被骤然收紧,不想讲话了。
他站起身低眼嘱咐了几句。
江桃里此刻巴不得他赶紧走,赶紧温顺地起身迎拜。
闻岐策视线掠过她的发顶,不置一词,转身离去了。
等门彻底阖上后,江桃里立即从床上爬起来,都顾不上穿鞋,快步上前将门栓上,这才勉强安了心。
这两人轮番出现,她实在是些食滞不化了。
夜深人静,月华满枝头,皆是初春意。
闻岐策出门行至到外间,见自己带来的亲随都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他并不惊讶,抬脚小心避开,以免染了风尘。
没有走几步就被石子击中右肩,手掌顷刻酥麻传来,他脸上血色褪去,掀眸转身,清冷如月色。
隐在暗处的人,身形微动,懒散地捻着手中的石子,自黑夜中发出咯吱的声响,隐约有跋扈的杀意。
方才那石子若是偏离几寸,便是直冲他命脉而去的。
闻齐妟偏头弯眼露出森白的齿:“四百九十九息,再晚一息,你就可以和他们一起躺在地上了。”
“阿妟倒是越发讲究了,时间都这般精准。”闻岐策按着手臂上的穴位,语气平淡,手差点被废也丝毫没有怒气。
“不过这倒是好事,改日我向父皇禀明,北边的倭寇也给交给你去。”
闻岐策垂眸淡言,似夸张顽劣弟弟的好兄长,“想来你也会为了回来,在短暂时间内平定倭寇罢,倒是又为大周做了一件善事。”
“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该太子去试试了。”闻齐妟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中的石子。
“那阿妟要试试谁先去吗?”闻岐策莞尔,对视。
太子和将军谁更合适不言而喻。
闻齐妟丝毫不在意这样的威胁,不欲同他多挣口舌,嗤笑一声道:“劳驾太子殿下,夜深露中不便远送,太子妃要等我去了,才能安睡呢。”
语罢,他懒洋洋地从黑暗中走出来,青筋盘虬的手按在后颈,下颌微扬,喉结上那新鲜的牙印就这样暴露出来了。
空气似滞留片刻才重新流畅。
闻岐策的目光落在上面,脑海中忽然划过江桃里锁骨上,那啮齿出来的红痕。
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愈渐淡了,似无欲无求的圣者窥破所有欲.望。
闻齐妟懒散地觑了一眼他,转身就朝着里面走去,当着他的面来去自如,嚣张如斯。
月华洒落,满地凄凉。
闻岐策脸上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清冷如月华临照。
他停在原地半响才回神,心中想起了,那日观见两人在院子里交.媾的场景。
闻岐策下意识朝前跟着走了几步,又倏地停下,最后停留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翌日。
绿荫铺石板,粉雨簌落,盘满紫丁香的白墙黛瓦半隐在其间,风亭流水汩汩,下人井然有序地晨间来往。
昨夜下了一场连绵的细雨,屋子中正凉爽。
江桃里犹身在暖阳中,腹部暖和不似昨日那般疼痛了,但腰疼腿涨依旧很明显。
动了动身小腹被揉了一顿,她才迟钝地睁开了眼。
待看清后脸色立即就变了,她此刻正躺在旁人的怀中,不消她去瞧就知道是谁。
这般不要脸的混蛋,除了齐妟没有旁人了。
在没有被拆穿的时候,他尚且还能矜持几分,现在竟然直接出现在她的床上。
太子若是发现了……
太子默认的,想到此处,江桃里心中划过一丝黯然,极力忽视。
分明昨夜睡前已经锁了门,没有想到他还是进来了。
江桃里就着身子撑起来,伸手撩开床幔,果然看见半敞开了窗户,气得倒仰。
“起来。”江桃里抿着唇,将腹部的手抽出去,抬脚就要踢床上的人。
结果人未踢到,反而被抓住了脚。
闻齐妟昨夜忍了许久,才不消睡下几刻又被闹醒,睁眼的时候眸中犹带着一抹红,似天地浓色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