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子妃果然不是常人能当的,今日不过才端着半天,现下就感觉周身酸痛了。
太子早些年就被在宫外赐了府邸,并不住在东宫,太子妃则每月都有一日,需要进宫陪伴皇后。
江桃里只要想起,每个月都还要这样端一次,就忍不住将头磕在了马车壁上。
然而这样的日子还得持续一年,得入宫十一次。
回府后,江桃里命人褪了自己厚重的衣袍,换了一件轻便的衣裳,坐在房间中看着管家送来的账本。
以前她并未学过这些,如今瞧起来分外的艰难,好在皇后遣送过来的女官惊斐,对这方面十分清楚。
整个下午她留在房中教导着,江桃里这才懂了其中的一点门道。
暮色渐至。
前厅备好了吃食,太子却还未回来,江桃里一人独自用膳,然后进了汤池沐浴,换了寝衣回了房。
回去之后却看见,方才说还晚些回来的太子,现已经坐在了房中的矮案上,正翻着白日她看过的账本。
“殿下?”
江桃里眨了眨眼眸,眼中泛着的困倦一扫而空,神情惊讶地看着他。
不是说晚些时候再回来吗,怎的这般快?
矮案上的人抬了眼眸,殷红的嘴角一勾,目光环伺在她的身上,烛光之下竟显得有三分邪肆。
“洗好了?”
第28章 @无限好文,尽在52书库 5 2 shu ku.vip
他的目光顺着滞在雾鬟云鬓上, 顺着尚且还染着湿气的乌发往下,晦涩地掠过那饱和丰腴的唇上。
俄而耳边似响起了,那一声娇柔犹带着轻喘的“阿妟哥哥”。
闻齐妟眸光一暗, 方才来时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
江桃里没有察觉到眼前的人, 已经和之前的不是同一人, 点了点头款步上前, 想起两人还得这般待上一年,便温声地询问。
“殿下可用过膳食了?先前下人传信回来说殿下要晚些回来,我思及宫中许是会摆宴便未曾等殿下,殿下现在可饿需要传膳吗?”
她生得面如茭白玉兰,声线极其的好, 讲话亦总是温吞似带着江南烟雨的哝音, 分外易使人心生好感。
坐在矮案上的人单手撑着下巴,懒懒地下颌微抬:“用过了。”
“嗯。”江桃里矜持地低垂远山黛眉,回应了一声, 两人瞬间无话。
室内无旁人,阒静无声, 偶有园中的蛙叫虫鸣。
她就这样坐着,只觉得莫名觉得周身不适, 只觉好似有一条腻滑的毒蛇,正缠绕着她的颈子。
忍了稍倾, 她转身就去铺软榻。
两人还得扮一年的夫妻,今日是新婚第二日, 按照女官所言,太子大婚后有半月的休沐, 而这半月每日都得宿在她这里。
江桃里背着书案,故而并未发现, 身后的人目光随着她的身影往里去,直至被一扇玉兰鹦鹉鎏金立屏挡住了。
但屏风所有的材质是冰丝,依旧可以窥见那道身影。
她正跪坐在软榻上弯着腰铺毯,宽大的衣袍垂落下来隐约勾勒了曼妙的腰身,细得只手可折。
看了一眼他便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面前的账本上,喉结滚动,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屋子中的暖气十分充足,江桃里铺完了软榻后,原本白皙的小脸已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浅粉,似四月浅塘中尚未盛开的粉尖荷。
她从玉兰立屏后面探出了头,眸光干净纯粹:“殿下是想要睡软榻还是床?”
正垂首看着账本却一页未曾翻过的人,终于从上面移开了目光。
他抬着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喉结轻滚道:“床。”
“好的殿下。”江桃里得了回应,嘴角抿出浅浅地笑,语气脆生生的:“那殿下我……”先睡了。
“过来。”
“呃?”江桃里还启着粉若春桃般的唇,甫被他这样打断了,心中虽是有疑惑,还是从玉兰立屏里面走了出来。
她款款行至闻齐妟的面前,乌黑的眼眸含着惑意,不解为何他会唤自己到他跟前来。
闻齐妟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地敲了敲桌面,道:“坐这里。”
“坐……”这里?
江桃里才出一个音就被他抬起的眼眸,看得将后面的话强行咽了下去。
虽然不知为何他会让自己坐在矮案上,她还是神情乖乖地走过去,然后坐在了上面。
“殿下。”她坐好后垂眸看着一旁的人,眸中都是单纯的好奇。
闻齐妟睨了一眼,懒懒地往后倚靠,觑着她将笑未笑道:“你倒还是挺听话的。”
这句话似带着轻微的反讽,江桃里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他敲桌子的意思是让自己坐他旁边,而不是让她坐在桌子上。
江桃里面色浮起红晕,腰身一软,从上面软软地滑了下来,乖柔地坐在了旁边。
虽然相处得短暂,但太子给她的印象就是矜贵正经,绝不会若有所指,所以当时第一反应便是这样。
没有想到是她错会意了。
好在他并未多说什么,江桃里坐下后忍不住好奇,悄然地探头,这才看清他看的是什么了。
那是白日她跟惊斐学的有关于账本的算数,当时忘记收了起来,所以现在账本旁边正摆着自己胡乱画的错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