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缘分使然,她也来了此处,现下就只有两人, 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她。
江桃里见他满脸复杂地望着自己,而四下又无人, 悄然地往后退了几步。
“抱歉,不知沈公子在此。”她拢着鬓边被吹起来的发, 抬脚往回走却被人快手拉住了。
沈知宁明知她如今的身份,却不知为何会伸手将人拉住, 他这一刻只知晓,若是将人放开了, 依照两人身份再无独处之时。
思此,他心中一痛, 哑声开口道:“桃桃,先别走好不好。”
江桃里皱眉用力挣扎着自己的手, 却丝毫不能撼动,那人发疯似的捏得很紧,使她心中生出了一丝惧意。
春日宴上这么多人,虽然此处无人,可万一不小心被人瞧见了必定有风险。
“沈知宁,放开我。”江桃里颦着细长的眉,低压着嗓子隐约有几分不自在。
沈知宁听见熟悉的声音,神情怔愣,脚步上前一步,手握紧一分。
两人未有龃龉之前,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恪守着君子之道,清白相处。
以往她都是唤自己知宁哥哥,如今却是连名带姓唤他,简单的三个字犹如一把利剑,将他的心戳穿隐约淌了血出来。
那日江桃里同他说分开时,尚且不知自己已经情根深种。
直到真的寻不见人后,他才知相思苦,当时便觉得为时已晚,如今那悔恨更甚了。
刚才见到她后,他便止不住地想,若是当时同意带她走,是否结局会不一样。
沈知宁红着眼凝望着她,满口苦涩:“桃桃,为何你不曾与我说你的身份?”
为何要骗他,分明她与他不该错过的。
他一直当她是家中不得宠的庶女,然而实际他现在才知道,她是尚书府的嫡次女。
她但凡向他坦白此身份,他定能说服家中的人娶她,可她却只字不言。
江桃里听了这话垂着的眼眸微抬,玉软花柔的脸上似带着笑,可眸中无笑意:“我如何骗过你?你问过我吗?”
她所言从未有过假话,嫡庶之别在他眼中看得太重了,大于了一切。
沈知宁张口想讲话,却无从说起。
他确实未曾问过,只是从她平日的只言片语中猜出来的,而且他说是庶女,她从未反驳过。
其实她本就未曾有过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思罢。沈知宁眼眶微红带着委屈。
“如果当时你向我坦白你的身份,我们就不会错过。”他带着一丝固执。
没有如果,而她也不是嫡次女,结局不会改变,错过了便是错过。
江桃里目光扫过眼前的人一脸痛色,垂下眼眸,声线轻轻的问道:“沈知宁,你知晓我现在是谁吗?你还敢带我走吗?”
太子妃,头顶的是太子,是天子,一旦被人发现她与旁人私相授受,便是死路一条。
沈知宁当时都不肯带她走,如今何故做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
江桃里赌他会松手。
果然话音甫落下,紧握的手腕就被一寸寸松开了。
她被又放弃了,第一次有失望,第二次已经变得毫无波动。
她没有抬眸看眼前的人,将衣袖垂下来遮住手腕上的红痕,然后头也没有回地走了。
身后的沈知宁脚步下意识跟上前一步,他只有勇气朝她走这一步,身份已将两人之间划分得泾渭分明。
她身着锦绣华服,不曾回首,比梦中还遥不可及。
他忽地红了眼眶,脚下踉跄几步,扶着一旁的树悲泣。
以后他将再也无机会了。
经历沈知宁这遭,江桃里再也不敢随处乱走了,就坐在此处寻了书看。
另外一边。
校场上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比拼,前不久长平少将军前去小憩了一会儿,再次回来时身边带了个小尾巴。
在众人揶揄的表情之下,他本就烦不胜烦,结果还有个名唤李礼白的白衣书生非要和他比试。
一般这样的人他瞧都会用正眼瞧,但观见着李礼白的面容有些熟悉多看了几眼,结果还真是熟人。
那日梅林中与江桃里拉扯的,可不就是此人。
闻齐妟嘴角扯了笑,应允的。
当时比试后,他丢了手中的剑,眼中含了轻蔑,居高临下地看着气喘吁吁的人,心中满是对江桃里眼光的怀疑。
这般弱如雏鸡之人她也瞧得上?
他胜了一场,那跟过来的程双双眼眸泛光,直呼夸张的话,当众说要给他敬酒。
李礼白的脸色瞬间乌黑,勉强站起来还要与他比试。
闻齐妟对这两人避之不及,当即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不消片刻,众人只见那前不久扬鞭而去的长平少将军,又回来了。
虽然瞧不见脸色,却是一身的寒气。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他下马揪住了李礼白的衣领,目光凌厉地上下打量着。
他现在不太确定那日梅林的,究竟是不是李礼白了,若是同一人,那方人又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