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薄面给不给,全在他。
只是,这是和程曼尔有关的事情,从另一个角度上说,曲允檀也间接帮过她,他若清算,那心软成一滩水的女孩怕是会怪他过河拆桥。
“阿明,再叫个司机来。”孟昭延没有拖泥带水,明了态度,“送她上车吧。”
“啊,这……”Pr迟疑片刻,曲允檀喝得烂醉如泥,身体全数仰仗着她才能站稳,脚下的十厘米细高跟显然有些颤抖,再多走一步怕会双双摔跤,“您能否……”
“我来,我来。”阿明懂眼色,匆忙上前,伸手想接过女人。
这一伸手,让阿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来。
嘶啦——
曲允檀的墨绿渐变钉珠曳地晚礼服,裙摆不知何时被她自己踩在了高跟下,一个脚动,一个脚停,身体往前倾的那一瞬,传来了衣帛撕裂的声音。
没做隐形吊带防护措施的抹胸,也十分顺畅地被踩得滑落到胸骨处。
“Oh my God!”Pr大惊失色。
阿明吓得把手收回。
眼见着春光乍泄的女人就要毫无仪态地跌倒在地,孟昭延前跨一步,及时接住了人,并用风衣挡住了走光的地方。
从别的角度看,像是他将人搂紧在怀里,亲密无间。
Pr忙把身上外套脱下来,盖到了曲允檀身上,却不敢接过这烫手山芋。
阿明瞠目结舌,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但他家先生肯定不是。
单是哄醉酒的程小姐,都哄了两回了。
而且以孟昭延刻在骨子里的涵养,他都不会把沈以葵扔在机场,更不会任由一位走光的女士暴露在寒风中。
所以,很正常,很正常……正常到不能让程小姐知道一点……
阿明不停安慰自己。
曲允檀神志稍稍清醒来一点,可说的话又不是太清醒的样子。
“孟先生?是你吗,我好热啊……”
孟昭延不置一词,半抱半推地将人塞进车里,再脱下风衣,递给Pr。
回头那一眼沉冷如蓝冰,Pr抖了一抖,接过衣服,把曲允檀裹得严严实实。
呆呆怔怔的助理脑子终于活络起来,绕到另一边给孟昭延拉开车门,可他却径直坐到副驾驶上,又让阿明冒出一头冷汗。
孟昭延第一次坐他的副驾驶,阿明视线不知往哪放,连车子起步都好似有些趔趄。
峰会主办方包下了堪培拉一座五星级酒店,作为贵客们的下榻处。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门厅下滑停,酒店亮堂的光线驱散车内昏暗,阿明往后视镜瞄了眼,立即瞳孔地震,错开得慌不择路。
这、这曲小姐的风衣……直接挣开了……
副驾驶上的男人饮过酒的声线低醇,又似呛喉的烈酒,每个字都让人心惊。
“往前停一点,叫人去。”
“是。”
阿明将车停到暗处,下车的步调毫不从容,像身后追着什么妖魔鬼怪。
似乎嫌这暖气开得过高,后座传来难耐的低吟声,烘出一身带有酒香的薄汗。
曲允檀挣扎着坐起来,藕白的纤臂往副驾座椅上搭,食指戴着的祖母绿宝石呈多位切面,没有灯光烘托,也隐隐有细密的火彩折出。
不仅戒指,她今晚所有首饰,都在和墨绿长裙做配色呼应。
“孟先生……”曲允檀攥住他马甲一点领口,“我……你原谅我好吗……”
呢喃低语止步在车门打开关闭的咔哒声中,半瞬前触到的体温,毫不迟疑远离了她,随即而来的是趁虚而入的冬夜刺骨寒风。
卡着昏暗的视野盲区,醺红了脸的女人捡起掉在地上的风衣,低头趴靠着前座,安静等待酒店前来接她的人。
-
程曼尔是被饿醒的。
早上八点,她已经饿醒了一回,随便点了个外卖,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十一点了。
骑手打了两通电话和敲门后都没人应,就把外卖放到门口,软件里留下消息就离开了。
看聊天记录中的时间,骑手因为天气来晚了一个小时,她也晚醒了一个小时,外卖估计早就凉了。
可一个人饿极了什么都愿意吃,程曼尔两眼昏花,拖着虚浮脚步踉跄着到门口,瞥到门把上干涸的深黑血迹,身体又开始条件反射了。
她尽全力撇开眼,打开门,将外卖袋拿进来。
昨夜跌跌撞撞冲到浴室,导致墙上、桌面遍布血迹的可怖场景,让程曼尔留意不到重新粘黏回去,松松垮垮的密封条。
拆掉,打开,一份凉掉的丝瓜肉片和一份饭。
她盯着青青绿绿的菜色,那份熟悉的厌恶,手脚像被绑住,无法动弹的感觉蠢蠢欲动。
程曼尔深吸口气,夹了一点饭放进嘴里,凉掉后有点硬,慢吞吞地咀嚼完。
还好,很顺利就吞下去了。
又夹了一片丝瓜,切的厚片,奇怪的是还有一点温度,没完全凉透,能入口。
她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菜,送掉一点饭,总算恢复了点力气。
可更奇怪的是,她明明没要辣。
这菜加了很多辣椒,浓重的不讲道理的辣味蔓延在口腔,她只能尝出辣。
饭菜不经意间已经吃下一半,程曼尔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