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骞也僵硬着身体转身,朝身后的孟京良和虞徽瑶微笑颔首。
只见一个身着灰银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直背肩挺,神清气正,浓眉淡蹙。
而他身旁的女人一袭洁白的罗马无袖长裙,颈上压着火彩熠熠的鸽血红双层套链,璀璨耀眼,眉目透着南方女子的清婉娴雅,尤其那双眼睛,蕴着水般灵动,可一眼下来,气质又是不容人僭越的高贵雍容,仪态万方。
如此矛盾的气质,被糅合成一人。
有距离感,但又让人渴望接近。
“父亲,母亲。”
这一声,让魏骞自觉退远,也让程曼尔心头一颤。
虞徽瑶巧笑嫣然,眼角有无碍她绝顶美貌,反添优雅的细纹,“不介绍一下吗?”
程曼尔被那双眼睛吸住,此刻才堪堪回神,刚想开口,身旁男人就把她话抢了:“母亲,她姓程。”
这完全称得上意味不明的介绍,让程曼尔心跳空了一拍,可她却看见虞徽瑶脸上流露出些微茫然,似在回忆什么。
她不知是不是看错,最后,水波流转的那双眼里还掠过恍然大悟,又极快敛下。
不像她,到现在还是个呆愣的哑巴。
“好眼熟的小姑娘。”自上次匆匆一见,孟京良还憋着一肚子气,“我们是在哪见过啊?”
程曼尔眼睛有一瞬间的放大,恨不得有人现场把她敲晕,直接到第二天算了。
虞徽瑶轻笑一声,挽救了已经快到崩溃边缘的她:“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又是意味不明的一句问话。
这一家人!
程曼尔咬住下唇内侧,用了狠劲,痛觉助自己找回了声音:“孟叔叔,孟夫人,您们好,我是程曼尔,是、是……”
“我的女朋友。”孟昭延替她把话讲完。
孟京良冷哼一声,这上不得台面,瑟瑟缩缩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虞徽瑶手肘拱了拱他腰侧,也不介意在两位后辈面前,冷起脸来训夫:“先生,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四处走走吧?”
“阿瑶……”孟京良难以理解,怎么全世界好像就他在担心长子以后的人情私务关系,处理不好的话,可是要丢大脸的。
程曼尔听到这话后,莫名松了半口气。
至少代表孟昭延的母亲,愿意……接触接触她?
“母亲,您陪他走走吧。”
这一面见下来,已然胜券在握,孟昭延也不急于这一时了,“您知道的,他在这,容易吓坏小姑娘,明日,我带尔尔正式拜访您们。”
“你——”
“好啦好啦。”虞徽瑶赶在丈夫说话前拦下,免得又讲些不中听的。
她款步走至程曼尔面前,细细打量了眼前玉容妍丽的小姑娘,与记忆中,风雪里浑身都是伤,还坚持要抱着一只小狗,挨家挨户跪过去磕头讨钱的女孩,相差甚远。
虞徽瑶暂时还想不明白。
这是天赐的缘分,还是她的长子,自己抢来的缘分呢。
程曼尔看不懂这眼神,但有种被看透了的错觉。
虞徽瑶被她肉眼可见的紧张逗笑,拍了拍她肩膀,“小姑娘,今晚好好认认场上的人,不用怕,我们明天见。”
话落,纤纤长指又转至自己长子面前,点了点他胸膛。
“你,想好怎么跟我解释,要是我不满意,我可不会同意她嫁给你。”
哈?
不是,我可不会同意他娶,而是,不会同意她嫁?
孟昭延略微颔首,目送两人离开。
偌大的宴会厅,父母有父母的关系要周旋,他有他的人,要照顾。
后知后觉,程曼尔是有点生气的
这一股气一直憋在心口,她没表现在脸上。
认得出孟昭延的人前来攀谈时,声音笑貌虽做不到无懈可击,但至少比上一回,要熟稔许多了。
虞徽瑶让她认认场上的人,她也在依言照做。
或许这一场,也会成为后来人所说的,孟昭延的夫人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晚宴。
她的表现,会成为无数人的谈资。
场间有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开,但还是有不少人难以从上百人的场子里,准确分辨出谁是孟昭延,最后还是孟京良和虞徽瑶吸引走了大部分注意力。
慈善基金晚宴,拍卖是重头戏,所有人都在等这一场拍卖会,会拍出几个亿的流水。
可在这重头戏前夕,众人落座,孟昭延却偷偷伏到她耳边说:“跟我走。”
于是他们就像两个考试前夕临阵脱逃的坏学生,搭上贵宾梯,一路来到顶层天台。
虽只有六层,但视野开阔,大海一望无际,波光粼粼,月色为港口上并立的白色游艇镀上一层莹白辉光。
程曼尔的高跟鞋在地上碰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去干嘛啊?你不回去了吗?”
“我不回去。”孟昭延答道,“这是我第一次在宴会还没结束,就逃出来。”
“什么!”
“别生气了。”他拂开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尔尔,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可我要是说了,你还敢见我父母吗?”
“那你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