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不说话,心里暗骂道,没根的狗杂碎,还想骗他跳进坑里,做梦吧。
他不由得再次感慨,这次幸亏陆沉风找上了他,若非如此,他真就着了道了。
思及此,他心里镇定了些,笑着道:“冯门主有话不妨直说。”
冯姚道:“王大人是老奴的恩人,老奴怎会让王大人为难。只要你我齐心协力除掉陆沉风,没了他这个绊脚石,往后的日子,我们都好过。”
王启做出松口气的模样,神情放松道:“好说好说,不知冯门主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冯姚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此事我已安排妥当,不日陆沉风便会被传诏回京,接着我们就将私自开采银矿之事栽到他头上,到时候再由王大人出面作证,指认他以权谋私私自开采银矿。”
“可,可是……”王启怔怔地看着冯姚,又看了眼一直没开口的周云裕,“可银矿是我们在开采……”
冯姚打断他的话:“王大人,只要除了陆沉风,别说区区一个银矿,你就是想要一个金矿也不是问题。”
周云裕应了声:“是,周某有座岛,上面能开采出三座金矿,到时候赠一座最大的金矿给王大人。”
王启吞咽了下,这他娘的也太有钱了!
“杀陆沉风在下没任何意见,我与他毫无交情,并不在乎他的死活。只是挖矿属于工部的事,我奉命来台州采矿,陆指挥使想要私自开采银矿,不可能瞒过我,也不可能瞒过宁王,除非是我们和他一起……”
冯姚笑着接下他的话:“这时候就需要王大人做出牺牲了,届时还得劳烦王大人回京面见皇上,说陆沉风查出了你贪污受贿之事,以此来威胁你,逼迫你为他私自开采银矿。”
王启听得头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他忍着惧意,继续问道:“宁王那边又该如何解决?此时宁王府已经被锦衣卫围住了。”
冯姚冷笑道:“围得好,到时候宁王就可以说,陆沉风假借圣旨,以下犯上将宁王府围困了起来,银矿之事,他毫不知情。”
王启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紧张地舔舔唇。
“可宁王的身体……”
不等他说完,周云裕抢先一步问道:“冯门主,此事是否过于冒险了?宁王的身体终究是个变数。”
冯姚道:“我已派了人去守护宁王,今夜酒宴上,你们应该见过她了。有她在,宁王必定能变成我们要的宁王。”
周云裕皱眉道:“你不是说她不可靠吗?”
冯姚冷笑了声:“但这一次,由不得她。”
王启问道:“那银矿,我们还继续挖吗?”
冯姚目光狠毒道:“挖,当然要挖了。不仅要挖,还要挖得山崩地裂,让整个台州都为之震荡。”
静,园内死一般的静,就连草丛间的虫都不再叫了。
月亮半隐半露,夜风吹得灯笼摇摇晃晃,灯芯在纱罩里闪烁明灭,使得园内越发诡异寂静。
陆沉风随意挑了张石凳坐下,修长有力的两条腿大喇喇分开,一条腿伸直,提了提袖口,手肘撑住膝盖,两手拄着绣春刀,神色散漫又凛冽。
姜音看了他眼,陆沉风立即笑着望向她。
目光相对,看着陆沉风一脸的痞笑,她抿住唇迅速移开眼,假装在看别处。
陆沉风笑着松了松衣襟口,身体微微前倾,肩峰耸起,整个肩背像一张绷紧的弓,充满了力量感。
他浅勾着唇角,漫不经心开口。
“王爷您自幼得了一种怪病,病症发作时,急需要有人抚摸,若是得不到抚摸,病症难以缓解,最后就会变成另一个人。那个人无恶不作,极其重欲,嗜杀成性。”
朱春瑾眯了眯眼,神色不再淡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是薄怒。
一直低头跪着的刘耀,猛地抬起头。
陆沉风脸上仍然带着笑:“王爷,臣没说错吧。”
说话间,他眼尾余光扫向跪在地上的刘耀。
朱春瑾笑着抚掌:“不愧是锦衣卫统领,当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陆沉风继续道:“王爷您附体症这个病,第一次发作时,应该是在二十一年前,那年您十六岁。坊间一直传闻,您当时因为荒.淫无度弄死了十几个宫女。”
朱春瑾冷笑:“堂堂陆指挥使,竟连坊间传闻也信?”
陆沉风道:“臣确实不是很信,为此亲自去调查了一番,果然传闻有误。当年您第一次病发变成另一个人,还没有现在恶劣,毕竟王爷那时候也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当时王爷的确要了几个宫女,虽然弄伤了,却并未弄出人命。”
朱春瑾淡声道:“本王对此并无记忆。”
陆沉风笑了声:“是,臣知道,王爷变成另一个人以后,那个人做过的事,王爷不会有任何记忆。反之亦然,您现在做的事说的话,您的另一面苏醒后,也不会记得。而王爷想做一个拥有完整记忆的人,这一切,就全靠刘管家了。”
刘耀跪地叩头:“还请陆大人放过王爷,是老奴,一切都是老奴的错,王爷是无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