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英辞看着牌位上的人名,嗯了声,并未有所动作,就在沈萩以为他要就此离开时,他忽然上前,两手端起那牌位打量了少顷后,眸眼微微一笑,“啪”的一声脆响,牌位摔得粉碎。
面对随之而来的宫婢,傅英辞的解释轻淡不屑:“风太大,把那牌位吹到了地上。”
鬼才信。
但就是没人敢置喙。
入夜后,沈萩没有出宫,陪傅英辞守在宣明殿外殿,霍行进入时,身边跟着个熟悉的影子,沈萩一眼便认出来,是萧文茵。
她也回头看向自己,幽怨的眼神充满了说不清的情绪,恶狠狠而又不加掩饰。
上一世,萧文茵可是隐忍到最后才露出真面目的,看来如今的霍行使她没了安全感,竟连这点时日都不肯等了,若如此,沈萩觉得有些事压根不用自己动手。
兵不血刃的易储登基,才能最大程度保证百姓安稳,京外稳定。
宫婢端来汤药,作为储君的霍行端了过去一口口喂给霍竭治,霍竭治今日状况不大好,半睡半醒,手不时摸向枕下,不知在确认什么。
偏殿内,灯烛幽暗。
沈萩听到清浅的脚步声,正要起身,便被一人的气息从上到下笼罩起来,她睁开眼便对上一双阴恻恻的眸子,像是荒原里的狼,此刻冷冰冰地望着自己。
“出去。”
霍行不但没有离开,反而俯身朝下,双臂环过她的身体将她抱住,像是在喃喃自语。
“阿沈,回来吧。”
他看似没有用力,实则箍的很紧,沈萩挣了半晌没有挣开,气急败坏道:“我是你弟妹。”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你我心里清楚,为何彼此走到今日境地。阿沈,我说过我不在乎,只要你回来,你还是我的太子妃,日后是我的皇后,没人能取代你的地位。”
沈萩目光往帐外瞟了眼,声音不大不小:“萧文茵呢?”
霍行:“你始终介意她,对不对。”
“是,有她没我,所以你想怎么选。”
“非要逼我吗?”
“你也可以都不选,我还是傅英辞的妻。”
“好,如你所愿,我不要她了,这样可好,可满意?”
沈萩:“怎么个不要法,明修栈道然后暗度陈仓?”
霍行气息紊乱,看出来情绪很是激动,他像被逼到绝境的兽,濒临绝望境地还要苦苦抓寻可以攀附的东西,沈萩只觉得他可怜极了。
“我给她银子,让她离开京城,离我们远远的,可以了吗?”
沈萩静静望着他,再次确认:“不后悔?她陪了你十年,你就这么打发了她,真的不会怪我,不会后悔?”
“我说过,没人能取代你,阿沈,是你不信我。”
霍行抚着她的发,一如当年她与自己彼此无间,她曾用那样真挚的眼神看着自己,说她会一直对他好下去,不管多难,都会陪着他。霍行实在太想念那时的沈萩了,自小到大,没人不计后果的帮过他,哪怕是萧文茵。
可他亲眼看着那场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披香殿里,她连一副枯骨都不肯留下。
他用力抱着沈萩,只觉思绪飘荡,神志愈发激动,唇吻着她的发,手指隔着衣裳能觉出她真切的体温。
他忽然扯开了她的衣裳,沈萩抬手,朝他狠狠扇了过去。
香气弥漫开,他起身隔开距离,深邃的眸从她颈间挪到她脸上。
拇指抚在她眼尾,忽而扯了扯嘴角道:“你不该报复我。”
沈萩面不改色,心里却冷冷笑着。
“不该同我赌气,然后嫁给傅英辞,你喜欢的人是我,阿沈,我知道你一直都只喜欢我。”
霍行的自以为是,从来都如此笃定。
沈萩还是没说话,便让他这般以为吧,她的手慢慢将腰下的荷包捏紧,随即不着痕迹塞入缝隙间,帐子内的香味逐渐清淡。
她拢好衣裳往外瞟了眼,提醒他道:“出去,我不想被浸猪笼。”
霍行笑,伸出长臂又抱了抱她:“我当你答应了,阿沈,你答应我了。”
沈萩用食指戳了戳他的后背,闷声闷气点头:“只一次,没有第二次机会。”
霍行眸中的光霎时绽开,他捧起沈萩的脸,眼神缱绻地望着她,“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他要亲吻沈萩的唇,沈萩别过头去。
霍行皱眉:“你不愿意我亲你。”
他看过傅英辞握她的手,将她鬓边的发丝一点点抿到耳后,旁若无人地吻她额间,耳垂,还有那殷红柔润的唇,他嫉妒,那时想亲手屠了傅英辞。
沈萩只能是他的。
“你急什么?”
沈萩转过头来静静回望他,语气中带着嗔怒,“难道你这番话还是哄我?先占到便宜再转头不认?霍行,你把我当什么?”
这是霍行惯用的伎俩,不问事情缘由倒打一耙,天下人都对不起他,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沈萩如今信手拈来,竟觉得有些好笑。
霍行神色严肃起来,怕她不肯信自己,便松了双手,起身郑重地摇了摇头:“阿沈,我怎么做都是错,你不信我是我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