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披着衣服,茫然无措地站在热闹起来的客厅中央,看着那些如同幽灵一样冒出来侵占她的房子的人,想要愤怒地呐喊,将他们都尽数驱赶,却没有立场。
女人咬住嘴唇,又松开,直到把自己的下嘴唇撕咬的血肉模糊,她才得以释怀。
但别墅对她来说还是“家”一样的存在。
回到了久违的家,佟初立刻跑去关紧了门窗。在检查完一切之后,佟初走进厨房,在橱柜里找到了两包方便面,她把面条放进锅里煮了,和郑文惠一起吃了。
那些在她们周围,却同样无视着姐妹俩的工作人员毫不避讳地谈天,佟初隐约听到了“报警”、“起诉”、“军队”的字样。
但她的内心始终毫无波澜。
下一日,郑文惠发现那些实验基地的工作人员对她们完全没有兴趣,她试图在别墅的正门口进进出出,但对方并没有上前阻拦。
女孩认为她们自由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这一晚成为她们待在别墅里的最后一夜。
考虑到佟初脱离现实社会太久了,郑文惠本想安慰她打起精神来,好让她鼓起勇气再次探索世界。
“新生”,这个词是这样说的。
她祝福佟初迎来新生。
坐在郑文惠对面,终于再次穿上蕾丝睡衣的佟初也同样很亢奋,她说了好多好多话,甚至起身去酒柜拿了一瓶酒来。
郑文惠不喝酒,所以佟初干脆直接对着瓶子猛灌,她说了一大堆关于她以后人生的事,譬如,哪里的景色美丽,她想去一睹风光;她还想去念大学;想去郑文惠的学校拜访,然后和妹妹挤在一张床上......
对啊,就是这样。她看起来差不多燃起生的希望了。
郑文惠撑着下巴看她,看着佟初打起精神,让她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挂起笑意。
也许佟初远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坚强。
“......人生很长,出去之后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郑文惠告诉她。
佟初看ᴊsɢ着她,女人漂亮的瞳孔微微颤动,她也对郑文惠露出一个微笑来,“嗯,对,”她答道,“我有钱。”
“是的。”郑文惠毫不吝啬地夸赞她,“你还很漂亮。”
“我有钱。”佟初也笑着附和。
两个人笑得脸都酸了,然后决定现在就去睡,明天早早的出发。
今天晚上,姐妹俩时隔十年再一次挤到同一张床上。
她们的房间在一楼,佟初去洗澡了,郑文惠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只见远处的山坡上炫彩的灯光在闪烁,看起来聚集了数量相当的彩灯。郑文惠皱了皱眉,她重新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佟初很快出来了,她身上很香,飞快地挤进妹妹的被子里,用手臂搂着郑文惠的脖颈。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带着洗发水的香气。
“你先睡吧。”佟初轻轻拍了拍郑文惠的后背,像小时候一样轻声诱哄她入眠。
于是郑文惠就真的一步步陷入梦乡。
起初她还坚持着不肯入睡,但很快她的眼皮就宛若千斤重。半梦半醒间,女孩看到佟初悄悄翻身下床,去翻自己的鞋柜,看起来在挑选鞋子。
郑文惠挣扎着扬起脖颈,看到姐姐把鞋带都解了下来,然后拧成长长的一条。
长长的鞋带化作长长的银河,升入星空,最终消失不见。
她的眼前再次陷入黑暗,就像突然被拔掉电源的电视机,蓦的一下就断电了。
梦里,姑娘们和现实一样说好了要出发,结果到了早上,佟初两手空空,只穿着一件纯洁得如同茉莉花一样的白裙子。
“你怎么什么也没带?”郑文惠问她。
“哎呦,”佟初站在别墅门口、那条来时的小路尽头,她猛地一拍脑袋,“我忘了我也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