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走吧！”许甜榛站起来，坐久了腿麻，隐隐往后倒，吴勰眼疾手快拦腰搂住，两人几乎面贴着面。
待她站稳，他很快松手，她也主动后退一步，撩了下耳边掉下来的头发。
两人都默契保持了沉默，一前一后走出课室，吴勰顺手关了灯。
许甜榛说起：“你干吗说我是挂科大四学姐啊？”
“不然呢？你觉得你看起来比这些大三生还嫩吗？我说你大一大二，不怕人家不信？”
“那你也可以说我是其他专业的学生，对历史感兴趣，就过来旁听的嘛……非得说人家挂科，我读大学时就没挂科过……”许甜榛越说到后面越小声。
“原来你介意这个，不好意思，当时一下子没想那么多。”吴勰诚恳地道歉了。
“不说这个了，你上次带回来那个学生应该有认出我来吧！还故意引得大家都看向我这边！”
“她就见了你一面，不见得会认出来吧。”
“我敢肯定她认出我来了，还故意让我难堪呢。算了不讲她了，你奶奶事不大吧？”
“老人断腿还是很麻烦的，年纪大了难以恢复。而且奶奶她人比较多想法，还不乐意配合治疗，我妈说她自己半夜起来拆绷带，说是觉得不舒服束缚着她了，还是护工及时发现制止了，结果她又闹腾说护工想控制她的人身安全，要举报护工，要报警……”
许甜榛惊愕，实在想象不出上次见面那位与她和善的时髦老太太，居然这么有脾气。
虽说上次去吴勰家，临走时吴家人叮嘱过许甜榛下次来的话不要带东西去，但这是第一次去医院探望奶奶，她不好意思空手去，就拉着吴勰去花店买了一束鲜花。
“这个康乃馨、百合加满天星，怎么样？”她询问他的建议。
“没问题，你看着挑吧。”挑好后，吴勰去埋单。
来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奶奶在嚷嚷：“哎呀，我不喝不喝！”
林玉华劝着：“妈，骨头断了，喝骨头汤恢复得快呀！您就喝点吧！”
“我说了不喝！这么油嗒嗒的，才不要喝呢，喝进肚子里全是油水。”
林玉华无奈地说：“我把肥肉全剔掉了才煲的呢，您看，这汤面都没多少油沫子了。”
“不要不要，我说了不要！”
才刚到，就见识到了奶奶的执拗，还有林玉华和她之间的拉锯嘴战。
许甜榛虚虚站在门口，不大敢进去，吴勰扭头看她，“怎么了？”
“有点怕……”
“不用怕，我奶奶很喜欢你。”他这么说着，没有犹豫地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掌心传来热度，她一下子有些心慌意乱，假意整理面容，摸了摸两鬓的碎发。
他为什么突然牵手啊？是哦，他们现在是假扮情侣。
他牵着她走进病房，奶奶一见她来，精神也秒好了，还想坐起身，但腿被吊着起不来，林玉华忙把碗放下，给她把床背摇起来，好让奶奶坐着。
“榛榛呀，你来了。”
“嗯，奶奶好，阿姨好！”许甜榛笑若明花，她一笑，奶奶觉着整个病房都在发光，“来，坐下坐下。”她拍了拍一旁的椅子，示意许甜榛过去坐。
许甜榛听话地走过去坐下，还把那束鲜花放在床头，“奶奶，买了束花，您看着心情也舒畅些，希望您快快好起来哦！”
奶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真好，这花好看，榛榛的祝福也好听。”
吴勰拉了另一张塑料椅子过来，坐下，问：“奶奶，有乖乖听医生话吗？”
奶奶马上扁起嘴巴，弯得像把镰刀，跟个几岁的小孩一样毫不掩饰地扭捏道：“哎，在医院躺着我难受啊，又不能到处活动，又不能吃好吃的。”
“那奶奶想吃什么呢？”许甜榛问道。
“我想吃冰ᴊsɢ糖葫芦！”奶奶突发奇想道，林玉华扶额。
许甜榛看了看桌面的汤碗：“那奶奶先把骨头汤喝完好不好？”
奶奶没有像拒绝林玉华那样直接拒绝她，但也是摆个苦瓜脸。
“要不，我喂奶奶喝好吗？”
奶奶一听这个建议好，连连点头，许甜榛还问林玉华：“阿姨，除了骨头汤，还有什么要吃的吗？”
林玉华立刻弯腰拿起桌面上的一包已经熬好的中药包，“还要喝药呢！我想着让她喝了骨头汤，过半小时再把药热了喝了。”
“好，那奶奶我们先喝汤，再喝药，等下让吴勰去买冰糖葫芦，药苦，陪着糖葫芦吃就中和啦！奶奶您看怎么样？”
奶奶点头如捣蒜，“好呀好呀！”她还举起双手在头顶比了对兔子耳朵。
许甜榛愣了一秒，旋即哈哈大笑：“奶奶，您真的太可爱啦！”
吴勰和林玉华对视一眼，也都笑了。
“我爸呢？”他问母亲。
“他在家煲汤呢。”
奶奶一听，便问：“又是骨头汤啊？”
“不是啦，这次是西洋参瘦肉汤。”
吴勰诧异：“爸什么时候会下厨的？”
“前些年就开始学了，只是手艺一般，我让他在你回家时露一手就是不肯，说是怕搞砸了丢人，我就笑他啊，父子俩之间还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吴勰没说话，只微微笑，他倒是很理解父亲在他面前为何“故作矜持”，历来都是如此，谁也不肯向谁低头，不肯承认对方是对的，别扭的父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