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半妖胆大包天,如何敢以下犯上!
“混账!”妖皇怒火中烧,随即广袖飞甩,将她扔出丈远。隽秀的脸,因这句放肆之言,逐渐扭曲。
“咚”苏缈摔出一声巨响。
他有多愤怒,便砸她有多狠。苏缈良久动弹不得,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
但既然松手了,这就算是……饶恕了她?
“尊上宽宏……苏缈谢恩!”
眼前还在冒着金星,她就是强撑着也要搬个台阶给他。
妖皇的怒火,岂是她几句书中道理可以熄灭的。但,这次她赌,妖皇那些书没白看。
果然,他背过身去,半晌没有搭理她。
苏缈在地上趴了好久,才偏偏倒倒地立起来。还真有骨头碎掉,愈合的过程挤得她倒抽口气。
“但凡我认准的事,绝不更改。同理,我追随尊上,他日若落到逆贼手中,即便是死,也绝不顺风转舵。”
如此之倔,倒成了她最可取之处。
呵。
妖皇转回身,眼眸当中犹有余怒。他打量着苏缈的狼狈,依旧是问罪的口吻:“少在外面给本尊惹事,尤其是这烂桃花。”
哟,他还知道“烂桃花”这个词。看来最近勤学不辍,怕是把秦少和的藏书看了大半吧。
苏缈琢磨,问题的根源怕不是在烂桃花,而是今日这朵烂桃花说出来的“窝囊废”三个字。
气氛低沉,她很是厚脸皮地扬起个笑:“尊上也听到了,我拒绝得很干脆。他若还要惹,那不能怪我,也不能全怪他。”
为何?
他的眼神如此提问。
“张骁之所以敢有此妄念,还是我‘夫君’表现得不够出众,才……导致的。”
妖皇:“?”
这锅苏缈可不背,一旦背了岂不就成了打地鼠。
她自认容貌不差,为人光明磊落,颇能护得住人。这么多年间,吸引过的倾慕者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她这位“夫君”若不改,说不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张骁冒出来,大骂一朵鲜花怎么能插在牛粪上。
也不知妖皇听懂没有,反正他这坨牛粪沉默了。
这一沉默,夜更显得沉。
不知不觉,都已到了亥时。大厅中渐渐没了声音,大家都已各自回房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妖皇在良久的思考过后,丢出来一句句:“知道了。”
窗户开着一条小缝,他就站在那里沐浴着月光。这里不是雁山,他会渴望一点月光,而她也需要睡觉。
苏缈打了个哈欠:“那我睡了?”
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的,她和衣躺上床,尽管窗边还站着个险些弄死她的人,她照样很快进入梦乡。
虫鸣声声,夜越发深沉。屋中灭了烛火,黑漆漆一片。
床边立着青衫白靴,他侧过脸,望着床上的女子。
还从未见过她熟睡的模样。平日里倔强又勇敢的女子,睡着的时候竟然会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心头忽然有些不舒服,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以至于他说不清楚,这种心绪该叫做什么。
在这人界经历了颇多,他说不清楚的又岂止是这一种感觉。
整个世界,于他而言皆是陌生。曾经,站在凝辉殿上,眺望到的黑石山,便是他能看到的最远之处。
一朝入人界,自由随风,于是他又像风一样不知何去何从。
他恼于这只半妖的冒犯,却难拒绝她带给的新奇。以至于她嘴里那些莫名的道理,竟也听得进去几分。
到底是谁在主宰谁。
月光照在他的眉心,照出一片崎岖不平。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苏缈就醒了。她麻溜地下了床,伸个懒腰……
绷直的左臂并没有传来任何不适。她诧异地撩起袖子,却见皮肤光洁平滑,不仅掉的皮肉一夜长起,更是未留一丝疤痕。
她忙抬起眼皮,寻找昨晚那位。
桌边,妖皇他正闭眼养神,还是双手拢袖的习惯,定定地坐在那里。窗缝里投过来的一缕光,斜斜地打在他肩头。
“多谢尊上。”她扬扬手臂。
“嗯。”
伤口能在一夜之间抚平如初,不是妖皇疗的伤,还能是谁呢。
外头,开门声陆续响起。今儿要赶路,车叫洪水冲走了,还得去买了才能上路,时间不容耽搁。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
“昨晚张骁既已见过你,那你便不能回雁山去了,怕是得跟着一起去正阳。”
苏缈犯难。
“尊上为何不等我回房,再来掐我脖子?张骁那些浑话,不过是借酒发挥,何必当真。”
妖皇掀开眼皮,清澈的眸子里投过来一抹责怨。
随后,他轻哼了声:“由得竖子狂言,岂不正是‘窝囊废’。”
好吧,他很在意这个。
回呛倒是痛快了,后果是不得不留下跟着跑一趟武林大会,他心里估计很不爽吧。
苏缈不想触他霉头,这就带着他下了楼去。
对于阿青的突然出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
逍遥派多是诧异,只道他们有什么安排,故在此约见。
秦少和与陈慕之既知他是妖,便什么都没多问。惊讶的唯有樊音和曾书阳,逮着问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