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分明是套有结界的,岂是随便什么动静都能撼动得了的。
这是?
玬珠总显得呆呆的眼珠,终于转动起来。她困惑地扶着桌子起身,走到窗边,朝上头仔细地瞧。
上空光影斑驳,打得甚是激烈,闷闷的声音穿过百丈深潭,一直抵达她的耳朵。
这声音若在外头听起来,定是能震破耳朵的巨响。
方才沣夔好像着了甲?
玬珠眉心一蹙,才想起这个细节。
沣夔战力很强。
这四大妖族的王,若非持有镇族法器,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等他继承了王位,拿到了祀水宝珠,放眼整个妖界,除了月之子,定无一对手。
他既这般厉害,普通的战事哪里用得着他出面。可他居然着全套的铠甲,匆匆应战去了。
玬珠心里满满都是困惑,隐隐约约的,有一股想要出去看看的冲动。
侍女背对着她,正收拾着桌上的汤水。她把牙一咬,悄然转身,径直出了门去。
这是嫁入陵鱼族后,玬珠第一次出水。
越往上浮,水越动荡得厉害,晃得她捻了妖术才勉强稳住身形。
当浮出水面,看到这外头的第一眼,那宏壮的景象便惊呆了她的眼睛。
天上风云飞速变幻,响声震耳欲聋,空气中漂浮着死亡的味道,让人瞬间紧张起来。
天际人影攒动,真是好大一场混战!
玬珠定睛细瞧,赫然见父亲身披甲胄,也在上空。
前两日,灵狐王、陵鱼王不是刚刚才重伤回来么?眼下竟然双双携镇族法器,与不知什么对手大动干戈。
还有新继位的鸣蛇王,领麾下千余精兵,也在其列。
天空一轮圆月,清辉浩瀚。白衣凌空,如身在月中。
直到此时,玬珠才嗅到一抹熟悉的妖气。
那是阿青?
还是……她忽然惊愣了脸色。
还是月之子?
那白衣手持月影杖,周身妖力沸腾、缠绕,四周万千妖兵莫不敢近。
好强大又纯粹的妖力!
月影杖突然发出铺天盖地的光辉,排山倒海的力量,瞬间将满天妖兵妖将齐齐震退。
惨叫声响彻天际。
天空不断掉下晕死的妖兵,砸在水潭溅起巨大的水花。
玬珠努力在浪潮中稳住身形,呆望着天空,心房里咚咚跳得厉害。
那分明就是阿青,也分明就是月之子!
好啊!他瞒了这么久,苏姐姐知道么?他来妖界开战,苏姐姐又知道么!
好久不曾上扬的嘴角,轻勾起来。
玬珠笑了。
她若早知道阿青是谁,一准儿跑回来,拼了性命也要偷了镇族法器玲珑石心,双手献上。
那些满脑子权力,贪心不足、不折手段的混蛋,早日毁灭掉吧!
今晚月圆,传闻月圆之时,月之子妖力最盛。这样的围攻,月之子未必放在眼里。
玬珠躲在水里,仰望着不远处的天空,正痛快观战呢,身后突然传来撞击的巨响。
她一惊,匆忙回头,赫然远方竟还有两方人马打得激烈。那金光耀眼,险些晃了她的眼睛。
仔细一看,似乎是金翅鸟王与长老院交上了手。
她呆呆地看了一阵儿,这许久未动的脑子,不得不又转动起来。
早就听闻金翅鸟族内讧,长老院一直在行悖逆之事,金翅鸟王却已然清醒——对权力的贪念,终将把自己送入坟墓。
想必,这金翅鸟王是为阻拦长老院,而与之打起来的。
总之一字,乱。
但越乱越好,不是么。
玬珠朝四周都看了看,发现还有很多妖族,也跟她一样在围观乱战。
狼族的、熊族的、虎族的,鹰族的……妖界内所有族群,无一不关心着这一场权力之战。
可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不曾出手帮任何一方。
原因无他,这妖界的棋局,有执棋资格的只有四大妖族。底下这些小族,自保都成问题。
“夫人,您怎么跑这里来了!”
玬珠正观战得痛快,身后侍女终于追上来,不由分说地把她往水底拖。
“放手!你放开我!”玬珠大怒。
侍女却哪里管她的恼怒:“此处危险,夫人您身子金贵,如何能在这儿久留。”
玬珠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拗不过对方。
她如今肚子里揣了个孽障,令她妖力大减,她身边侍奉的下人又都是特地挑选过的,虽是侍女却比她妖力还强。
纵她极力反抗,冰冷的潭水依然盖住了她的口鼻。一点点,她再一次被拖下潭底,一如那日大婚时,满满的无助与屈辱。
便是在这时候,光影闪烁的天空飞过一道细长的金光。
苏缈震动翅膀,从上方一闪而过。
潭水咕噜冒着泡,在这场混战之中,无人留意。
……
路,是眉沁指的。
半妖入妖界,等同于找死,然苏缈还是拿走了眉沁的界石。
穿过界门的第一眼,她便被妖界绚烂的天空惊呆了目光。
可那种绚丽却并非天然的绚丽,她看得出来,那是无数的攻击碰撞出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