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趁着那团扇还未甩到脸上前,假装晕倒在地。
有陈嬷嬷在,韩微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姜美人识破。毕竟陈嬷嬷肯为了一个香囊拉下脸来主动求她,那便说明这个香囊赠的有价值。
事实证明,即便尚未提前预知,陈嬷嬷也的确帮她将戏做实了。
韩微抱膝而坐,轻叹口气。
她不愿主动找事,但也不让人任打任骂。
不然,她早就死在济广伯府后宅了。
“吱呀——”
有宫女开门进来,光亮外头照射进来,明晃晃地刺得韩微不得不闭上眼睛。
又是个艳阳天。
宫女见状,赶紧把门关小了些,只留了个缝隙透光,将餐盒放在圆桌上便快步走到床前:“小主您醒了?”
床幔被收起,宫女点了灯扶着韩微起身,扶着她坐到桌子前。
“小主,您都一天一夜没进食了。奴婢去御膳房领了膳,这会儿正热着。”
她一边布菜一边笑着说道,“不过太医说您要先把药吃了才能吃饭。”
“你怎么能来的?”韩微温和地笑了一下,端起药碗,用汤勺搅了几下见温度适宜,便仰头饮尽。
“内务府要给小主安排宫女,我便主动请来了。”宫女脸圆圆的,名叫萤飞,正是昨日韩微帮扶住铜匜的人。
她眸光微亮,指着一会儿功夫便见底的药碗,略有些新奇地说道:“小主您竟不怕苦,奴婢在宫里伺候过好些妃嫔,小主您竟是奴婢见到的第一个不怕苦药的。”
“奴婢还帮您从御膳房讨了些蜜饯呢。”她掏出食盒里的蜜饯摆在韩微跟前,略感可惜。
韩微伸手拿了颗蜜饯放进嘴里,嘴里又苦又麻的味道立即被甜味儿替代,她浅笑道:“有心了。”
倒也不是不怕药苦,只是比起苦药来,她更怕死。
宫女见她吃了,满脸欢喜,愈发积极地给韩才人布菜。
她八岁便入宫了,今岁十六,倒是比韩微还要年长一岁。
正巧内务府要给新入宫嫔妃们分配宫女,她跟人换了位置,便过来伺候韩才人了。
要不是韩才人前日帮了她,她定是要被陈嬷嬷打罚,必得去了半条命。
韩微尝了口粥,善意提醒道:“你跟着我,可能日子不会很舒坦。如果你愿意……”
萤飞立即跪了下去,哭着说:“奴婢不怕,小主心善,奴婢只要能陪着小主就够了。”
大有韩微要赶她走,她就要长跪不起。
韩微无法,只得应下,先让她起来。
没多久,韩微就听得门口传来一阵喧嚣。
一大早的,有公公过来传话,刚说到一半,姜美人便摔了碗碟,直奔东侧殿。
门框被拍得咣啷作响,韩微看着只吃了几口的早膳,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心里着实可惜。
这御膳房的吃食比伯府可好太多了,等再能吃的时候,就凉了不好吃了。
“开门!韩微你给我开门!”
韩微轻叹口气,让萤飞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姜美人气急败坏地冲进来,对着韩微作势要打。
韩微被吓一跳,后退几步:“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边上跟着的太监嬷嬷们也被这姜美人吓了一跳。
再悄悄那韩才人,瘦瘦小小一个,吓得躲在宫女后头,清澈透亮的眼里满是惊恐害怕,漂亮的脸蛋都吓白了,眼眶红彤彤的像个小兔子。
众人心里霎时齐齐心软,七手八脚地冲上前去拦住姜美人。
姜美人怒吼,伸手推开宫人:“滚开!”
“我要撕了她的嘴!”
“王公公,你说!是不是这贱人去向皇后娘娘告的状?!”见王公公赶上来,姜美人怒目圆瞪,喘着气发问。
奈何身子被牵制住,不然她定好好教训这韩贱人!
王公公是长春宫里的总管太监,这些年跟在皇后底下做事,也见了各种脾气的嫔妃,但如同姜美人这般无知还狂傲的人,倒真是第一次见。
“美人,奴才话都还没说完您怎么就跑了,”王公公喘着气说道:“奴才刚说了,皇后娘娘昨夜头风发作,今早都免了各妃请安,怎么可能见韩才人?”
姜美人却置之不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定是这狗奴才怕得罪人才这样说。
她理了下衣裳,稳住晃动的金步摇,对着韩微嘲讽道:“就为了这么点冰就去告状,我都替你丢人。昨天装晕就看出你贱人本性了,怎么,你以为我没了这差事,难道还能轮到你身上吗?”
韩微不知她发得是什么疯,带着萤飞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半刻钟前才醒。”
“韩才人!”王公公头一歪,瞧见韩微赶紧上前几步,态度比对着姜美人时不知道多恭敬了几分。
“奴才给小主请安,前头怕扰着小主歇息便想着晚些再来,”他弯腰,双手奉上冰库钥匙:“皇后娘娘说,德妃生辰宴上的事儿,之后由小主您来监管。”
韩微嘴唇微张:“我?”
王公公是不是说错了?
王公公笑着说:“小主请拿吧。”
韩微偏头看了一眼姜美人,场面静寂无声,一度尴尬。
这钥匙对别人来说是个香饽饽,对她而言就是个烫手山芋。
她根本不想出风头惹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