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弱者,强者天生对弱者存在怜悯,她说:“别怕。”
扭过头,对刘玄淮说道:“青澜害怕你,才这样对你的。”
“怕我?”刘玄淮冷笑,“哈,因为什么,我打他还是骂他了?”
又气又累,他残余的力气不足以支撑更多的怒火,索性灰暗地看了看沈辜:“沈辜,你可真是好样的。”
说完,摆手止住了沈辜张嘴的动作,冷漠地刺了她背后的青澜一眼,转而甩袖离开。
“小将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陷害刘大人的......”
青澜力度极小地扯着沈辜的袖角,晃了晃,半撒娇半羞愧地低下眼睑。
沈辜没有露出他反应中的心疼、怜惜——诸如这般的神情。
她乜斜看他,眼风冷冽,面色不虞:“青澜,你不要再耍这些把戏了。”
自从得了名字,他不知道怎么变了,一遇到靠近她的人,立刻想尽方法地让其离开。
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宗端已经被气走好多回了。
人走了,沈辜还得去哄,不然没人给她稳着军营里那帮血气方刚的汉子们。
最初还看不出是青澜在搞鬼,因此责怪过宗端。
次数多了,沈辜看出端倪。
可每每思及青澜身上数不清的伤疤,到嘴边的指责也就咽了下去。
不在战场上,面对的也不是敌人。
沈辜就是容易犯浑。
幸而是聪明,此刻知道不能任由青澜胡闹下去了 。
她这个小将军可不是他一人的将军。
比起青澜可能会伤心,沈辜更在意的是如何把私盐案给彻底办了。
“小将军......我只是......”
又是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
是仗着她会心软吗?
缓慢而坚决地撇开拉袖角的手,沈辜定定地望着青澜,道:“我救你出来,不是让你乱搅是非的。”
“我说了,我们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害怕,我甚至总抽空去你房里安慰你。但是青澜,有些事不可为,你也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做?”
“我......”青澜哑口无言,泪眼无措。
“姓名既改,过往种种已是云烟。或许我说这话太不近人情,可你不能永远沉溺于伤痛里。”
说着,沈辜叹了口气,轻拍了下青澜的脸。
这动作惩戒的意味比以往都重些。
青澜自然感受到了。
他咬了咬下唇,“小将军,我不会了。”
为防沈辜不信,他竖起手掌,做发誓状:“我一定会听您的话的。”
“近些日子,你让我清静点。”
沈辜回府也不是单为闲聊的,她错身走过,到了房中拿上面具与狼牙出府。
青澜让开路,注视着她的离去。
直至其背影彻底不见,表情已大变,什么柔弱什么泪水统统都不见了。
转身,又看向和沈辜房间左右相邻的屋子,他怨毒的眼神再也压制不住地射了过去。
刘玄淮拿着行李出房门,和青澜眼光相触,露出果然没看错人的鄙薄之情。
“调嘴弄舌之徒,你在抚安身边待不长久!”
无意再听青澜吐露半个字,刘玄淮说完,径自离开。
青澜也不准备反唇相讥,只看着府里人都空了,他面上慢慢地浮现出一道冷笑,才道:“我就是活够了去死,身后也要抚安永远记着我。”
他们算什么东西。
一群道貌岸然的贱男人。
宗端在北疆不给抚安出兵之仇,如今看来小将军是不想追究了。
——那他来。
刘玄淮这个胆小如鼠的无用使臣,左右不过一介书生,看他日后再如何整治得其求生不能!
这些阴私,青澜自然不敢表露在沈辜眼前。
幸而她真是一心忙活查案,对他心性变化竟也不甚在意。
想到这里,青澜卷起宽袍大袖,负气回房。
生的是自己的气,因尚未叫沈辜真正在意他的存在。
被他挂念的沈辜,此时又回到了黑市红楼 。
烛光昏暗中,三人落座于苏木制的圆椅上。
从左向右,这三人分别是沈辜、月喜和鬼面。
若说月喜是黑市的一把手,那么鬼面地位便仅次于她。
而被二人接待的沈辜 ,这些日子也在黑市人口中传出了许多神秘荒唐的身份。
月喜日日要换艳丽的裙子,也只为见这神秘人,可见传言不虚。
“抚安今天来得晚了些呢。”
刚坐下,月喜便娇嗔道。
她的手很不老实地滑上了桌子,覆在沈辜袖于桌侧的手背 。
沈辜习以为常地抽手搁在腿上,转而对月喜笑了笑:“姊姊真是关心我。”
“呵呵呵,谁让我.......”
月喜捂嘴娇笑,话未说完,却被一道冷冰冰的男声给打断。
“不要装,她看得出来。”
鬼面黑得不透一点光的眼睛盯着桌子,不往月喜那儿看,却好像洞悉她的所有动作。
相处日久,沈辜也知道这二人处于非敌非友,要说关系,合作得不错的两个商人倒更贴切。
鬼面是那位枭的属下,枭死后,江湖最大的情报楼便由鬼面掌管。
和黑市龙头的合作可谓是强强联手。
而沈辜选择与他们打探李游消息,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