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主动解释起刚才的情况。
“我儿子今天走得突然，让我想起我丈夫的事情了。当初，我才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我丈夫就收到了边疆的紧急缺人的消息，义无反顾地自请调了过去。”
她将当年的事，倾诉一般讲了一遍。
说到丈夫那至今未找到的尸骨时，江蓉更是忍不住再度落下泪来。
“都说入土为安，我却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也不知道那么远，他的灵魂找不找得到回家的路。”
叶蓁听着，也不免动容，眼眶微红地给江蓉顺着背，轻声安慰。
分开时，叶蓁还不放心地叮嘱：“阿姨，您回去之后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就住在谢家。”
江蓉听完，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来你就是谢老首长的孙媳妇，真是个好姑娘。”
隔着十几米，坐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的谢阳便望见了叶蓁。
他顿时从凳子上弹起来，像颗炮弹似的朝叶蓁的方向发射过去。
“嫂子，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苦！”
叶蓁看他这高兴得像个二狗子的样子，有些好笑。
“我才离开了三天，你这是怎么了？”
谢阳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辛酸泪，夸张地叹了口气，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嫂子你都不知道，这几天你不在家，我替我哥上药复健，结果被全家嫌弃！”
“呜呜还是有嫂子好，没有嫂子的我像根草，嫂子是我们全家的宝！”
远远听见谢阳闹腾的声音，谢老爷子撸着袖子出来，原本是想让他安静些。
没想到正好看见已经走到门口的叶蓁。
老爷子瞬间转怒为喜，连忙朝屋里喊。
“老婆子你快出来看啊，咱的大孙媳妇终于回来了！”
老两口迫不及待地迎上前，谢老太太更是抓住叶蓁的手，关切地上下检查。
“没胖也没瘦，挺好挺好。”
叶蓁努力弯起嘴角冲他们笑。
可尽管刚刚被谢阳逗了一阵子，亲眼见证母子分别的悲伤还是压在叶蓁的心头，显得笑容都有些不自然。
谢家二老看了出来，同时一愣：“蓁蓁，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叶蓁看了看他们，只道：“刚刚回来的时候，恰巧遇见江蓉阿姨送她儿子出发去边境。”
听到这话，二老对视一眼，各自重重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谢阳却全然没注意到气氛不对，一个劲地把脑袋往前拱。
“嫂子嫂子，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包扎伤口啊，真的好难啊！”
“还有还有，我给我哥包扎伤口的时候不小心把脖子给扭了，还有点疼，嫂子……”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谢老爷子嫌弃地推开脑袋。
“你个没眼力见儿的小子，别在这儿吵你嫂子了，上一边玩去！”
谢阳委委屈屈地回门口的小板凳上坐着，二老则与叶蓁一同回了客厅。
刚坐下，叶蓁就忍不住问：“爷爷奶奶，你们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谢老太太拍了拍叶蓁的手背，一脸心疼，根本说不出来。
谢老爷子缓了缓，才道：“其实我们一直没告诉过你，当年你外公就是在支援边境的时候，和江蓉的丈夫宋卫国一起牺牲的。”
提起这件事，谢老爷子忍不住面露悲色，止不住地叹气。
“当时消息传回来，组织上派了很多人前去寻找他们的尸骨，却一直没找到。”
“组织上各种估测，认为他们生还的概率近乎为零。”
说到这，谢老爷子忍不住情绪激动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他们都是最优秀的战士，怎么可能就这么牺牲了？”
“我一直觉得，他们或许根本没有死，只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一直没找到他们罢了。”
想是这么想，可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音讯全无。
他们当初的信心，也已经被消磨，逐渐变为绝望。
谢老爷子闭了闭眼：“没想到一晃眼，他都已经离开我们那么多年了。”
叶蓁陷入沉默。
记忆里，妈妈似乎很少说起外公。
每次有人不经意提起，妈妈的神色总会变得黯然。
她难过地拿着外公的黑白旧照独自出神，轻抚着默默流泪。
叶蓁小时候虽然没有多说，却也能感受到妈妈的悲伤。
她从来不敢问，对外公的事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外公很早就去世了。
却没想到，外公竟然是在边境作战时牺牲的。
“唉，老叶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年纪轻轻这么牺牲了呢……”
二老忍不住地唏嘘。
叶蓁其实对边防没有太多的概念，只隐约听说过，那里的环境非常艰苦，随时都面临着危险。
可回想起江蓉的泪水，望着二老悲伤落泪的样子，叶蓁也忍不住鼻尖泛酸。
她连忙扯开话题，露出笑脸：“爷爷奶奶，我不想这些伤心事了，对了，我养母和哥哥这次嘱咐我给你们带了不少奉山村的特产，我拿给你们看。”
*
与此同时，核武器研制基地。
年近四十的女人穿着白色制服，坚守在实验室，她疲惫的侧脸仔细看去，跟叶蓁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