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意识到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草稿本翻了一面，望着空白的纸张黎念忽生一种心思被看穿的羞赧。
他没敢去看言贺，而言贺压根没注意到黎念的反常。
她只是等了一会儿又继续在本子上快速描摹。
一个月相处下来言贺交到了不少朋友，反而是黎念，言贺很少见他有固定的伙伴。
大多数时间黎念都是一个人，和他关系还算好的也就早上来借他的作业抄，言贺在短短一个月内和黎念说的话都比他的朋友多。
言贺很好奇，但言贺不怎么敢问。
她也没有固定搭档一起吃饭，所以黎念成了她的饭搭子。
这是黎念主动的——在收到言贺的一打以他为主角的速写作业之后。
言贺抬头看见黎念有些不自然地坐在她对面，她什么也没表示，只是很顺口地问了一句：“就吃这么点吗？”
“啊？嗯。”黎念愣了下回答。
然后言贺就没再说话，闷头吃完饭后安静地等待黎念。
他们就这样成了一起吃饭的伙伴。
言贺想着既然连饭都一起吃了，不如干脆连家也一起回了算了。
所以当言贺收拾完书包问黎念“你家住哪”时黎念飞快地宕机了一下。
他有些慌乱地解释：“今天要去医院，我妈来接我。”
黎念当然没去医院，当天回家他就和家里的司机说了以后不用接他上下学，自此开始了坐地铁上下学的生涯。
他们点到为止的关系一直持续到了期中。
言贺考完色彩后按部就班地来到体育馆边上的水槽洗调色盘，黎念也正好打完球过来洗手。
言贺一开始没看到黎念，直到手里两块调色盘被黎念拿走后才反应过来。
看着黎念将调色盘边上的颜料也仔仔细细地洗干净时言贺终于忍不住提醒：“也不用那么干净，随便洗洗就好，等天气再冷点我就开始用调色纸了。”
黎念点点头但没听进去，甚至还尝试将言贺的吸水海绵也洗干净。
言贺笑着夺下他手里的海绵：“洗不干净的啦，笨蛋。”
脱口而出的“笨蛋”让言贺愣了一愣，因为她平时都喊人“傻逼”。
带着暧昧色彩的称呼让黎念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小半学期相处下来他们几乎对对方的习惯了如指掌，更别说这些脱口而出的口癖。
“我……”言贺忽然觉得嗓子里臊得慌，“我乱叫的。”
“嗯嗯。”黎念飞快点头，将水桶上的颜料也一一清洗干净。
“那个……水桶也不用洗那么干净。”她说，说完自己还将海面上的颜料洗了一遍又一遍。
“哦哦好。”黎念应下，最后还给了言贺一个几乎崭新的水桶。
第56章 56、回忆（2）
◎互帮，互助，一往情深◎
那之后言贺觉得他们的关系近了一点, 黎念会在空余时间帮言贺削炭笔、搅颜料、洗画笔，言贺也会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画下黎念的侧脸。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在一起了，至少六班的人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七班的同学普遍称黎念为“舔狗”。
午后言贺正和几个同学一起坐在门口晒太阳。
这是她新认识的朋友, 三个小女孩总是同进同出的，有时还会叫上言贺一起去厕所。
她一边削笔一边听她们八卦。
“你真的和黎念在一起了吗？”
八卦自己。
“没有，就是朋友。”言贺说，她笔盒里的一半笔还在黎念那里。
“可是他总帮你削笔欸, 我隔壁学校的朋友说, 这是对美术生最好的待遇了。”女生托着下巴看阳光下纷飞的笔灰, 也是因为言贺她才对美术生逐渐有了具体的了解。
“那不是, ”言贺开玩笑道，“最好的待遇是捏肩。”
她动动胳膊还能听到骨骼转动的声音：“有这待遇我直接倒追。”
“哈哈哈哈, 到时候真被黎念听去给你献殷勤。”女生调侃。
“那我只好说到都到咯。”言贺笑。
其实黎念愿意为她做这么多她已经很满足了，毕竟黎念还有自己的竞赛要忙。
眼前的阳光被挡住, 几只削得又长又尖的铅笔放进了她的笔盒里。
“谢啦。”言贺头也不抬地说道, 来者是谁显而易见。
隔壁的三个女生小小声地叫了两句, 然后纷纷笑着对黎念说：“言贺让你给她捏捏肩。”
她以为黎念会拒绝, 但黎念只是朝她们笑了笑, 接过言贺手里的刻刀和炭笔放回笔盒。
等到肩膀上传来酸痛时言贺忽然觉得心跳的声音盖过了三个女生爆发出的尖叫。
“疼吗？”黎念问她，根本没把女生们熊熊燃起的八卦之魂放在眼里。
言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有些慌乱地去阻止她们的调侃。
好在几个女孩给她留面子, 没把他们的谈话告诉黎念, 但她们的尖叫足够吸引班里的同学朝窗外看来。
“喔——”室内传来起哄声, 言贺感觉自己快要被火烧死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害羞带来的手足无措, 手忙脚乱地去拉黎念的手想要制止他。
只是刚碰上黎念手的一瞬间她放在椅子上的笔盒被人撞到在了地上。
班里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就连三个女生也抬头不悦地朝罪魁祸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