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唏嘘声,江诺面对着黑板笑了。
擦完黑板。她转过身:“同学们,今天我们学习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请把手中的课本翻到第七十六页。”
头顶的风扇嗡嗡的转着,窗外的蝉鸣声更响了。
至此,江诺终于实现了多年的职业夙愿。
去年七月,她以优异的成绩在S大学特殊教育学院毕业,本来理想是进入启明中学做老师,但是当时在岗教师都满额。
她只好暂时放弃了想法,经过几番激烈考试,进入了靖州市教育局下属的一个出版社。
现在江诺已经工作了一年,生活有可能会按部就班地继续下去。
可上周一的早上,刚到了办公室。
桌上的电话就响起。
她接起电话,是高中班主任陆金平。
陆金平在江诺这一届毕业之后,调到了启明中学做校长。
电话那头,他开门见山:“江诺,我这里一位语文老师因为出国进修,要离开学校,现在有了一个空缺。”
现有的人员编制里,抽调不出人手。
当年江诺是他最骄傲的学生,高考出分之后,被几所大学争着要,但是她心无旁骛,只属意S大学的特殊教育专业。
在大学期间江诺表现优异,现在已工作锻炼了一年,于情于理都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听到老师这么说,江诺很激动,可是一想到现实的情况,就感到棘手。
出版社的工作一撒手,不知道怎么和领导交代。
“老师,谢谢您的好意,我这边的工作……可能暂时放不下。”
江诺握着电话,颇为忐忑。
陆金平挂了电话,十分钟之后就风风火火到访了江诺工作的地方。
一进门他就大手一挥,拿出电话:“喂,小方啊,我在你楼下的编辑室,你来一下。”
江诺手里端着给老师倒的水,没反应过来“小方”是谁。
下一秒。
报社领导方承泽出现在门口。
“陆老师好。”方承泽一进来,就一改往日的严肃,他满脸笑意,接过江诺手中的杯子,把里面的清水换掉,然后毕恭毕敬拿出茶叶,给陆金平沏茶。
做了领导好多年。
方承泽头发早已谢顶。
头顶仅剩的一小捋头发还时不时的掉下来。
陆金平转向江诺,盖不住脸上的小得意:“小方是我最早的一批学生,应该算你的师兄辈,比你高个十几届吧。”
江诺暗想:二十届以内都算是十几届的范围。
再回想下楼下橱窗里的方老师履历,那上面有年龄,心算了一下,果真是二十届的样子。
见方承泽紧张的出汗,江诺赶紧去把空调给他调大了一些。
三人坐下,陆金平和方承泽说了自己的来意。
方承泽颇感遗憾,江诺表现不错,本来还想重点培养一下,但是看她的意思,是很想离开,他不好再说什么,答应马上办手续。
离职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江诺对陆金平说出另一个顾虑:“陆老师,我的手语证书是大一那年考的,现在已经生疏,交流可能不会那么顺畅。”
这个话刚才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
陆金平翘着腿,端着小茶盏,眉飞色舞地品着方承泽给他沏的茶,他说:“我相信你的能力,没问题。”
有老师鼓励,江诺有了信心。
接着陆金平瞟了一眼方承泽:“一会我让小方给你批两天假,后天有几位领导要听听你讲课。”
“啊,这么快的。”江诺讶然。
陆金平:“现在孩子们的课有老师在帮忙代着,你这两天安心准备试讲。”
说完他又接了几包方承泽为他准备的上等茶叶。
拍拍屁股,一阵风似的走了。
回到家,江诺几乎不眠不休,拿出了对待高考的态度对待后天的试讲,到了试讲这一天,过程进行的还算顺利,结束之后陆金平告诉她,各方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等到关键的几个手续办完之后,就可以报到。
具体什么时间,他没说。
隔天的早上,江诺还在梦里,忽然电话铃声响起,一连几天准备试讲没休息好,睡眠严重不足。
她不免生气,想着是谁这么一大早上扰人清梦,从被窝里伸出手,带着怨怼“喂”了一声。
结果电话是启明中学教务处打来的,请她马上到学校报到,这天上午第四节 就是她的课。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到。”
江诺放下电话,赶紧从床上爬起,心里嗔怪陆老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急匆匆洗漱完毕,骑上她的小电瓶,从家中赶往学校。
一路上太阳晒的狠,但是心情非常不错。
讲台下,学生们已经将课本翻到了江诺说的那一页。
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1]也已抄到了黑板上。
黄四娘家花满蹊,
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
自在娇莺恰恰啼。
江诺在黑板上把这首诗的情景画了出来。
古朴的村落,桃花满蹊。
一只小黄莺在跳跃。
这节课她用了很多知识储备去讲,看同学们的反应,效果还不错,四十五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下了课就是午休,江诺背起包去了学校对面的购物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