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里侧有两列书柜,许茗仪随手翻了翻,都是些本草类的书籍,夹杂着几本当地的人文游记。
有些说是游记,其实更像是史书。
游记里掉出一张发黄的羊皮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淡了。
李希阳弯腰捡起来递给她,顺手将许茗仪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以防挡住视线。
“胡里德,寿命尤长,似人非人,成年后不喜光,族群中唯有女子血统纯正。”有些字许茗仪认不得,她只能跳着念,但已经能猜到大致的内容了。
“卡莎布兰的王族?”李希阳指尖停在女子血统纯正这一处。
“说不好,也许是为了帝王的威望捏造出来的灵异志怪的传说而已。”许茗仪觉得还不能断定,凡间也有许多人称自己是真龙天子。
“啊......”她突然拖长了音调,像老化卡住的就机枢。
“怎么了?”李希阳习惯了她偶尔的耍宝,手上波澜不惊地继续着翻找的事儿。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啊?”许茗仪很认真的叹出这样一句话,一手掌心平摊,一手握拳相碰,发出顿悟的声音。
“?”
“他是修士,我们应该先搜查他在屋内那些地方用过术法才对。”
“......”
许茗仪之前被南尔嘱咐说不能用灵力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好解释,但现在屋内只有她们两个人,而李希阳用的这个身份本来就是该会用术法的。
【你不会是在心底骂我吧......】许茗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南尔诧然警觉,决定先发制人。
【没有的事。】许茗仪打哈哈。
【也可以怪我。】南尔小声的说了一句,但许茗仪已经被满屋子的灵力踪迹吸去了注意力。
也不怪南尔骂他,越了解沈怀棋这个人,越能发现他鸡贼的一面。
床头的夹缝里,屋内的花瓶底座,窗纸的夹层,桌底粘着的,甚至在屋顶某个死角里,他都藏了东西。
卷宗,和师门的来往信件,药渣,还有两只青铜铃铛。
铃铛应该是预备送给南尔的,和铃铛包在同一个布包里的还有小纸条,涂涂改改的,约莫是南尔的生辰快到了,想写一些祝福的话。
沈怀棋也不是写不出甜言蜜语,他涂掉的那些,放在话本里也能算的上教科书式的撩拨了,但最终又还是划了线,开始写铃铛的使用方法。
铃铛是一对儿灵器,可由一方认主,另一方以三滴血液刻印,则是契约,只要拨动一只,千里之外另一只也会响动。
“你觉得这个礼物怎么样?”许茗仪神色古怪,试探着问自家大师兄。
李希阳其实不太懂这些,他给许茗仪买什么都是看她需要什么,比如她多看了两眼的衣裳首饰,她喜欢的糕点铺子出的新品,她舍不得买的灵墨和符箓,他自己有一本记录许茗仪的心愿清单。
沈怀棋是个丹修,他是剑修,想法自然不同。
李希阳本来打算说“还行”,但看了许茗仪的脸色后立马改了口
“烂透了!”
为了看上去可信,他还刻意装作为南尔鸣不平的愠怒样子。
【......】你的演技才烂透了!
“是吧!”许茗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自然而然的忽略了某些东西。
“鸡肋。”她还很嫌弃的补充评价。
许茗仪将铃铛挂在腰间,发现其实还挺好看的,如果只当个装饰的话,但不知是怎么设计的,这铃铛就算走动起来,居然也不会发出声音。
“是因为我们没有认主吗?”
许茗仪转而用手去拨弄,响了,声音还有点好听,另一只并没有应声而动。
她把那些写着肉麻话的纸条也抚平了,放好。
【他这写的挺好的,难道是怕你看不懂?】许茗仪漫不经心的问,手上的活儿到时没停,开始翻阅起厚厚的卷宗来。
【哼,口蜜腹剑!】王女殿下很不屑。
“不死妖,妖化症,症状不稳定。”卷宗上记录了一些身体数据,包括付好钱和看起来像是属于某个女子的。
“是哈桑?”最早的日期是三个月前。
【他第一天到卡莎布兰。】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他似乎不是偶然发现了哈桑的异症。”更像是一开始就盯上了她。
上面甚至记录了整个主城的用水情况,沈怀棋甚至伪装了身份在靠近取水的地方的找一份差事。
【你心上人在外面打工这事儿你知道吗?】
【吾又不是每天都能来见他。】南尔觉得她问的莫名奇妙。
【恋爱脑总是会找很多借口的,我懂。】这样的痴情人许茗仪下山见的也不少。
【你懂个屁!】
“哈桑一开始就是他的目标,甚至他找这份差事也是为了借口能接近她。”
卷宗后面的记录开始变得更详细了,他获得了哈桑的信任,那个天真的姑娘也许已经将一切都说出来了。
“坏男人!”许茗仪骂道。
【坏东西!】南尔很高兴有人和她一起骂沈怀棋。
他观察了一个月,开始用药,字里行间,许茗仪能猜到哈桑应当是把他当成医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