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着她的背影,怒气上头。说到底,是她父亲和义父愧对于她,再要怪,便怪朝堂争斗,总有牺牲品。
偏钮祜禄氏总对他不冷不热的,康熙原本决定要立钮祜禄氏为后的心不免有些动摇。
出了乾清宫,等在外面的寿嬷嬷一看到钮祜禄氏,便上前为她裹上厚厚的披风:“娘娘当心着凉。”
钮祜禄氏温声道:“谢嬷嬷。”
“娘娘别怪老奴多嘴,既从那冷宫出来了,且以后和皇上在一起的日子想必还很长。心里那点子芥蒂便放下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见她进去统共不过一刻钟,寿嬷嬷便知道,娘娘这是又犯倔了,定没有好好跟皇上说话。
大道理钮祜禄氏都懂,可人非草木,岂能没有情绪?
她心里的那块芥蒂消不了,她不想骗别人,也不想骗自己,就由着它长在那里吧。
“大冷天的,娘娘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格格膳食的事情,特意来请教皇上呢?如今娘娘执掌后宫,这等小事大可自己处理。”她不说话,寿嬷嬷便转移话题。
钮祜禄氏:“皇上放在心里的人,再小的事也要经过他的许可。”
寿嬷嬷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钮祜禄氏淡然一笑:“嬷嬷放心,我不曾怨恨皇上当初没有选择我做皇后。”
若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被选择,便心生怨恨,那这世上可怨、可恨之人不是太多了吗?
钮祜禄氏不至于连这点都想不明白,现在的她对于权势,也并无太大的渴望。皇上将谁放在心里,她亦并不在意,做好自己的工作便是。
寿嬷嬷:“那娘娘可是怨皇上先前十几年对娘娘太过冷淡。”
钮祜禄氏摇摇头,淡笑不语。
当年皇上和太皇太后选了赫舍里氏做皇后,赫舍里氏进宫的过程却不顺利。
由于义父鳌拜之女瓜尔佳氏在选秀中未获得任何位份,义父怀恨在心,于是以赫舍里氏的父亲噶布喇庶出为由,多次上奏“下人之女”不可立为皇后。
父亲遏必隆为了让自己成为皇后,也迎风附和,试图扳倒赫舍里氏。
此事闹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满城风雨。但皇上和太皇太后不为谣言所动,坚持要立赫舍里氏为皇后。②
有此一遭,皇上对她冷淡没什么奇怪的。更何况,义父和父亲曾经挑战皇权,可谓戳了皇上的逆鳞,皇上不曾迁怒,已经是克制。
慈宁宫,康熙陪太皇太后用完晚膳后,照例谈论了一会儿政事。
“玄烨,我听说,钮祜禄氏今日主动去乾清宫找你了?”太皇太后问道。
康熙:“回皇祖母,不过她来了一刻钟不到便走了。孙儿觉得,皇后的人选,是否应该再考虑一下?”
太皇太后:“玄烨,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你的皇后,当以利益为第一,感情、情绪都需为之退让,你可明白?”
康熙:“孙儿明白。”
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谈论政事的多,因此很快两个人又开始谈起朝中其他事情,立后的话题就此揭过。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康熙才离开慈宁宫。
望着康熙孤独的背影,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对苏麻喇姑说:“苏麻,玄烨从八岁起,就变成了大人。也许,八岁以前也没当过孩子。”
苏麻喇姑捻着佛珠道:“您又心疼玄烨了。”
“心疼归心疼,可他要守着大清的江山,就得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留给前朝,处理政事;一半留给后宫,为大清江山繁衍子嗣。就是没有一点,可以留给自己。”太皇太后感慨道。
苏麻喇姑:“这也许就是您和玄烨的宿命。”
康熙从慈宁宫出来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回到乾清宫后,一声不吭地看书,也不召人侍寝。
到了就寝的时辰,康熙上床睡觉,躺下问顾问行:“新鲜带露水的玫瑰花什么时候能到?”
顾问行:“皇上,明儿晚上就能到。”
康熙:“嗯。”
第二天早朝后,安沛奉旨入乾清宫觐见康熙。
康熙见他头发胡子花白,精神头却很不错,笑道:“安大人,你猜猜朕为什么召你进宫觐见?”
安沛得意道:“一定是因为我孙女纳兰珠在宫里表现太优秀了,皇上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养出来这么优秀的孙女。”
康熙:“你们祖孙俩真是如出一辙。朕就开门见山,你曾经奉旨抚养太宗遗孤,太子身边缺个能教导他的人,朕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安沛喜出望外:“那我是不是经常能见到我孙女啦?”
康熙:“可以这么说。”
“谢皇上。”安沛跪下谢恩,起来的时候奉上两根人参,“皇上,这是臣研究种植的两根人参,不值什么钱,皇上留着泡酒喝。”
康熙接过人参看了看,品质相当不错,问道:“没想到爱卿还有这等种植人参的本事。”
安沛:“这不是家里穷嘛,我琢磨着种点人参拿去卖,好有银子给孙女花。我家孙女娇气,要花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