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懿急刹转弯,看青衫渐远。“啥呀这是,某人是不是过于直男,很容易失去我的诶。”
她被激起胜负欲,预判球的位置后再次启动,必须抢到一次球。
李祐东西骑突、连续击拂,听话小球一直距离他的球杖几步远,连连躲避萧懿的追击。焦灼的追逐中,他转臂控球力道出现偏差,彩球偷溜跑偏,让萧懿有一线生机。
萧懿迅速掉头,跃马合杖,用尽全力将球扔进另半场。她一边观望球的线路,一边用余光瞄李祐。越来越近,李祐开始展臂,然而却挥空。毫厘之间,萧懿从左侧窜出,撇球疾驰,三两下拉远距离,眼见球门愈近,拼力完成最后一击。
流星划破晴空。萧懿屏息侧目,彩球掉落,跳跃滚动,分毫不差掉进球门。
“耶,我赢啦。”雀跃之声足以震碎山海。
李祐执杖立在几米开外,静静守望萧懿的首次胜利,苍苍茫茫仿若一幅淡雅的山水墨画。山是他鲜明的轮廓,水是他眼里的清泉,嘴角飘过的是万丈霞光。
萧懿转身,径直撞上他的目光,几欲溺死在这片宠溺中,胸腔咚咚鼓动击穿耳膜,心窗似乎已被敲响。这人肯定是让着我呢,太会了吧,不可否认,招数确实有效。
“玩得尽兴吗?”李祐越过马鞍双脚落地,牵起小马驹的缰绳扶萧懿下马,“今日练马时间有些久,阿宜睡前记得找人按蹻筋骨。”
萧懿点头,确实能感觉到腿部酸软。不过也很值当,学习进度直接拉到九成,以后换马或者换驴稍加适应绝对拿捏。“多亏有名师教导。”
摸摸空荡荡的胃,她嘴一抿出声调侃,“为答谢恩师,阿宜请客,不知卫王应不应约?”
“恭敬不如从命。”李祐甚至还行了一个叉手礼。
于是两人转战宣阳坊食肆。
近些日子正是百花争艳的时候,本朝百姓犹爱“花开时节动京城”的国色牡丹,于是萧懿推出牡丹燕菜当做招牌。牡丹燕菜可是洛阳水席头菜,追溯历史可以到武周时期,只比现下的时代再迟一点儿。
蔓菁切细丝浸泡去除青气,攥干水分后撒上绿豆淀粉蒸至半透明,洗去淀粉后晾干。反复蒸晾三次,码上盐味,透明的蔓菁丝竟颇似燕窝之丝。将其围拢摆入圆盘中央,各色菜码细丝转圈均匀放入,再一同蒸熟。
金黄色的是鸡蛋丝,暗红的是腊腿肉丝,白色的是春笋丝,棕色是菌子丝,灰色的是牛肉丝.....颜色碰撞对比,正符合姹紫嫣红的时节。汤底不能疏忽,猪骨、整鸡、葱姜炖的奶白高汤,简单用醋、胡椒、盐、胡麻油调味,将菜码统统浸没。
牡丹花亭亭立在水的中央,不时有波浪激荡蒸腾出袅袅仙气,黄的、绿的、红的浮出水面尽显绚丽。菜还未尝尽口里,眼睛已经被春色涤荡了个遍。
“味道鲜嫩爽口。”李祐和萧懿也沉浸在这口春色中。
第81章 端午
五月初五, 大江南北同庆端午。“端午”原先不叫“端午”,而是“端五”。但当朝圣人生诞在初五,因此为避讳改名“端午”。
古人认为, 五月是恶月, 初五又是本月中毒气最重的一天。估计是天气转热、虫害渐多,人们习惯在端午熏艾叶预防时疫,又或者佩戴长命缕祈祐平安。
长命缕是由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的丝线合并而成的缕索,因此也被称为五色缕,可以系于手臂或脖项,亦可悬挂于床帐处。
“李祐还需要长命缕吗, 他的名字就是最大的祝福吧。”
萧懿手指头牵扯着丝线, 乱中有序地编排手环,“还是给他编一个吧, 反正祝福不嫌多。”
多亏她小时候有编绳结的习惯, 摸索一会儿就完成了菱格纹和桃花结手环。小金珠和铜钱镶嵌在链绳之中, 辟邪、可爱两不误。
“五姊, 这是给我的吗?”萧瑜垂涎于新鲜出世的五色缕, “编得真好看。”
萧懿从萧瑜手中拎走细绳,“哦, 不是。”
“不给我给谁呀?”萧瑜后知后觉, “唉, 别人见色忘义,五姊是见色忘妹。”
“没说错。”萧懿挑眉, 接纳评价。
萧懿活动久坐的筋骨,准备干正事。“好啦, 一起来包角黍,吃完去观竞舟。”
“五姊, 为何用苇叶?”萧瑜拎起翠绿椭圆的长叶。
本朝的粽子很简单,大多数用竹筒或菰叶裹糯米,煮熟后蘸蜂蜜吃,因此长安人算是绝对的甜派粽子拥护者。萧懿不信邪,必须试试咸口粽能不能征服萧府人的味蕾。
咸粽的代表——蛋黄肉粽,必须出战。她将洗净磨平边刺的芦苇叶对叠,手腕内翻形成锥形小洞,往里填满泡的发白的糯米、略带肥油的酱肉和金太阳般的鸭蛋黄。最后盖上糯米,将苇叶围绕翻折,缠上绳线捆绑扎实。
萧瑜瞠目,期期艾艾地问,“五姊,豚肉也放进角黍吗?有些骇人。”
“试试,如果吃不惯,不是还有蜜枣的吗?”萧懿对她的反应早有准备,毕竟今早金娘子已经大惊失色过一次了,这估计就是甜粽派的执着。
“呜呜呜,太难了。”萧瑜捏紧苇叶,填满馅料后不知所措,“该怎么绑?”
眼见糯米从洞中漏出来,她胡乱绕圈捆扎。于是,一颗漏洞百出、扁三角长相的怪粽躺平在盘中,在一众大小均匀的四角枕形粽面前“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