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光线彻底消失时,她扶着窗台怔怔起身去开灯。
眸光不经意掠过不断飘飞的窗帘,却看到氤氲雨幕里,昏黄路灯下站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是人么?
乔汐掀开窗帘一角,缓缓神再次看去。
那人正朝向她的方向,一身黑衣撑着把黑伞,站在雨幕中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一个幽灵。
乔汐紧了紧手里的相框,心里后知后觉升起点害怕。
她盯着那道黑影看了很久,见他一动未动,才拿出手机拨通了祁倬的电话号码。
“喂?”她声音沙哑,努力几次才稳下声调。
“嗯。”对面声线单薄,隐在飘洒雨声中。
“祁倬?你睡了吗?”
“还没。”
“我……有点害怕,楼下路灯那里好像站着一个人,你能不能开窗帮我看看?”
“乔乔。”
对面顿了顿,说:“你开灯,拉开窗帘,再看。”
怎么会是贺知许的声音?
乔汐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祁倬”名字,愣了瞬。
没来得及多想,她照贺知许所说打开灯,拉开窗帘,推开窗子。
昏黄路灯下,贺知许稍稍抬起雨伞,抬头望过来,再次闯进乔汐的世界。
可这次,她和他之间的瓢泼雨幕像隔着万水千山。
她清楚,她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跨越这道鸿沟。
两人隔着大雨对视,相顾无言。
良久,贺知许将手机贴近耳边,轻轻开口问:“饿不饿?我煮东西给你吃?”
乔汐低下头默了瞬,答非所问:“谢谢,我很好。”
说完,她立即挂断电话,牢牢合上窗子,拉起窗帘。
又将自己关进密不透风的空间里。
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窗户,贺知许没有选择离开。
乔汐这几天几乎没吃东西,连水都只象征性地喝了几口,她状态很差,他担心她会出事。
他就站在大雨中,视线牢牢黏在那扇窗户上。
突然,不隔音的老房子里传出一道闷响。
贺知许眼眸一紧,随后看到窗户里的光亮忽闪几下彻底断掉,只剩下一片浓黑。
来不及多想,他急切地跑上楼,敲响乔汐家房门。
有轻有重敲了几下后,屋里响起一道警惕声音:“谁……”
贺知许停下手,轻声说:“乔乔,是我,你没事吧?”
等了两分钟,屋里才又传出声音,虚弱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的程度,“我没事……”
简单三个字过后,屋里就再没有动静,贺知许却在这三个字里听出点不对劲。
好像掺杂了一声痛哼?
他蹙眉,又抬手敲门,“乔乔?我很担心你。”
半晌,屋里都没有回应。
贺知许眼眸暗了暗,眼睛瞥向一旁地垫。
随后俯身掀开靠墙的角落,在地垫下面摸索了会儿,取出一把钥匙。
开门前,他手放在门把手上顿了下,才将钥匙插进锁孔顺时针旋转。
“咔哒——”一声,门敞开一条缝隙。
里面房间一片漆黑,只有楼道的灯透过门缝照进一点光亮。
贺知许拉开门进来,借着着手机光亮,试探着去按动玄关处的电灯开关。
“啪——”橙黄色灯光刹那间照亮玄关,透射进客厅。
看来是客厅灯坏了。
贺知许稍稍松口气。
不想刚走到客厅,就看乔汐脸色苍白地跪俯在地上。
她处在暗处,一手紧紧揽着父亲的照片,另一手支在沙发上,头低着看起来很难受的模样。
“乔乔?”贺知许眼皮一跳,三两步走到她身边。
他半蹲下身想扶她起来,但看她难受模样又不敢乱碰她,“乔乔,你哪里不舒服?”
“乔乔,你忍一忍,我送你去医院。”
看她不回答,贺知许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伸手揽住她肩膀想抱她起来,却被乔汐伸手挡掉。
她缓了缓,趴在沙发上硬咬着牙说:“没事……我只是抽筋。”
几个字用尽了力气,她刚说完便又俯在沙发上倒吸凉气。
贺知许不敢再动她,起身去厨房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能做给乔汐吃。
家里几天没人,食材都不太新鲜被处理掉了,冰箱里只剩下鸡蛋,挂面和甜面酱。
他厨艺差,学不会做太复杂的东西,连最简单的炸酱面,都偷偷跟乔景安学了很久才学会。
想到乔叔,贺知许扶着冰箱门默了瞬,随后学着记忆中乔叔的模样,取出鸡蛋和甜面酱炸了酱,煮面过凉水。
端着那碗炸酱面出来时,乔汐已经缓解许多。
她坐在地上,看着贺知许端面走出来,抱着膝盖默默说了句:“抱歉,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
“乔乔,我们是朋友。”贺知许将碗筷放在桌上,“朋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
他走到乔汐面前,朝她伸出手,“还疼吗?我扶你起来,吃点东西吧。”
“刚刚在楼下听到动静,你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是不是低血糖也跟着发作了?”